丹青妙手卡的确非常好用啊。
她要是再抽到,可以给王教官安排一个满背,图案就选花开富贵中间环绕精忠报国好了。
教官肯定喜欢。
统统:宿主的审美已经被同化了吗,统统落泪。
虞芫:就他那个背,纹什么都像黑道大佬,纹个精忠报国正好中和一下。
统统:宿主言之有理,但还是请来看一下《艺术概论》《美的历程》《艺术与视知觉》……
虞芫与统统日常斗嘴中,军部忽然下发了文件。
说是军队后勤部要对各驻军点的武器装备进行检查,防止有申报数目与实际不符的情况发生。
这一则通知下发出来,虞芫都没当回事。
这种临时检查还提前发通知,就是没有大事,走走形式的意思。
她就等着后勤部来人,然后领队把他们叫出来站成排,鼓鼓掌表示欢迎,撑死了再回答几个问题就可以了。
虞芫甚至还想着上头有人来检查,搞不好能给他们放个半天假,她正好抽空把鞋给洗了。
这几天下雨,他们在外巡逻的都是一脚深一脚浅,带满鞋泥回来。
虞芫怀着期待,加上领队通知他们集合那天下着小雨,她就更希望能放假了。
直到车里下来了个燕归时。
他从后座下来,有人在边上帮他撑着伞,伞身几乎都倒向他了,保管他淋不到一点雨丝,但他还是皱眉臭着脸,对这个天气很不满的样子。
虞芫这下不想洗鞋了,她打算攻克一个大难题。
燕归时很快就发现她在看他,因为她的目光没有一点隐藏,也不像别人那样,看上两眼之后就挪开。
她看着他下车,看着他踩到泥地里,然后走进驻军点。
她的目光完全称得上随他而流动。
但燕归时相当烦躁。
具体是什么理由他说不上来,可能跟她盯他之后总没好事发生有关。
也可能是因为……
燕归时装作无意地瞥了集合的队伍一眼,虞芫站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
她穿着制服,腰带上捆着两把短刀,长的因为会影响到身旁战友,集合时被摘下来了。
她头发长了许多,所以扎了个马尾,倒是很显干净利落。靴子擦得锃亮,领口和袖口也都是笔直的,整个人英挺得很。
燕归时移开视线,目不斜视地路过集合队伍。
领队有些尴尬,燕副部的脾气他们都是知道的,说好听的是不喜欢繁文缛节,说难听的是他不屑于做表面功夫。
但上面下来检查,总要有点人情世故的互动吧。
这弄得他好像特意把人集合起来拍马屁似的。
领队挥手让众人赶紧解散,赔着笑跟上燕归时,要带他去仓库清点一下各装备的数量。
众人见没有什么枯燥的讲话之类的,暗暗欣喜的纷纷散开。
“领队还有工作吧,不必为了检查而耽误。”
燕归时一句话把领队撂走,而后目视着虞芫,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过来带路。
领队有点愣,想说不耽误,但看虞芫已经跑过来了,而且燕副部也没有要留他的意思,目光只看着虞芫。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燕副部要换人陪同,但这些都不是大事,仓库里的东西跟报上去的数目是一致的,不会有问题。
于是领队把陪同任务交给了虞芫。
虞芫也是毫不见外,快走了三两步就赶到燕归时身边。
她举止自然到帮燕归时撑伞的助理都有些讶异了,燕副部不喜欢陌生人靠近,他担心她会惹怒燕副部。
助理有些慌张地去看燕归时的脸。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眉头紧锁,但没有出声呵斥,似乎默认了她走到他旁边。
雨水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潮湿。
燕归时非常讨厌下雨,不仅是因为潮气会沁入衣料,还因为雨水掉落在地上气味很难闻。
这个驻军点在他看来环境很差,简陋的楼房和泥土夯实的地面,只有楼房底下一圈是水泥,院子则处处是水坑。
仓库在一楼,相比起其它木质的门房,它勉强有个重地的样子。
刷着绿漆的铁门充满岁月的痕迹,剥落了不少漆壳,在仓库大门旁边还有一个铁架子,估计是他们平时拿来晾晒衣物的。
不下雨的时候这里或许还有点生活气息浓重的祥和宁静,下雨之后这里就只有破败了。
燕归时瞟了虞芫一眼,没看见她脖子上有没有戴项链。
但视线一低,他就看到了她靴子面上都溅上了泥水。
燕归时皱了下眉,视线转到自己的鞋上,边缘也是沾了不少黄泥水,他稍回头看了看,他们一行人走过来把水泥地都踩脏了。
一滩排列规整但泥痕凌乱的黄色鞋印。
“燕副部看不下去我们这的生存环境了吗,要不给我们多拨点款?”
这个战士率先跟燕副部搭话,口吻还不太恭敬,随行的几人见此都惊愕起来,不确定是俩人有交情,还是这位战士天生不太懂看人脸色。
燕副部自下车以来要么冷脸要么黑脸,很明显性格不是春风和煦那一派,她怎么这么胆大。
“每一笔军费都有比给你们修水泥地更重要的用途。”
又出乎意料了,燕副部虽然语气不好,但回答了。
“比如匀点钱出来给我们修个独立卫浴?”
虞芫照例顺杆爬。
燕归时侧头瞥她一下,反问道:“你觉得可能把经费花在这里吗?”
这里算是个老牌驻军点了,至少十五年前就建立了,要是能有钱给他们修独立卫浴,早就修了。
但现在连院里的水泥都没铺上,军部的财政就像这里的泥巴地一样,到处是要填的坑,她问这个问题可以说是相当多余了。
虞芫听明白了他话语里的嘲讽,撇撇嘴上前去把仓库门打开。
仓库里涌出来一股机油混杂燃料的味道,有些冲人,燕归时虽然是后勤副部,但他平时主要负责一些文书工作,对这个味道不太适应。
门一推开,他就把鼻子捂住了。
水汽似乎阻止了机油味的扩散,燕归时感觉它们包裹在他周身,即使他掩住呼吸也没办法减少对这股难闻气味的吸入。
他往旁边撤了一步,跟在他身后的两人进入仓库里,对照记录开始清点里面的东西。
虞芫好笑地看了眼这不知道来干什么的大少爷。
他似乎只负责到场,连伞都有人帮他撑。
“燕副部屈尊纡贵来我们驻军点只为了看看我们这儿的风景吗?”
助理这下确信两人认识了,而且关系匪浅,不然她怎么敢这么直接嘲讽燕副部。
燕归时冷冷瞥她一下,“你有什么意见?”
虞芫看了眼跟在他边上的助理,闭了嘴没有说话。
她这一眼的意思不可谓不清晰,燕归时抬手揉了揉眉间,他情绪上的不稳定让助理都能感受到。
这让助理有点拿不准要不要找借口给他俩腾空间。
好在燕归时没有让他为难太久,他随意转动眼珠瞥向助理,而后对虞芫道:“这里没有能休息的地方。”
“跟我来吧。”
虞芫招呼了他一声。
燕归时犹豫两秒,还是抬腿跟上去了。
助理则拿着伞等在原地。
细小的雨丝从屋檐外飘洒进来,燕归时感受到有凉凉的丝线打在脸颊和手背上,他用另一只手随便抹了下,这才发觉自己掌心热烫。
……烦透了。
燕归时跟着虞芫上了楼梯走到二楼,她将门推开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是她的寝室。
他有点不是很想进去。
虞芫给他腾出一个能坐的椅子了,却见他还站在门外,颇有些无奈。
“你要是愿意在走廊里跟我聊也行,我无所谓。”
在军部难道她还能非礼他吗,用不着这么怕井绳吧。
燕归时闻言黑了脸,这才走进来。
他就是不想和她共处在一个私密的空间里,而且还是她的寝室,她的领域。
房间不算整洁,但也没有太凌乱,军部查内务没有很严,所以她的睡衣还随意扔在床上,她床边有个搁刀的架子,摆着几十把刀,还摆着她没洗的外套。
意识到她会把没洗的衣物乱放之后,燕归时的视线就收回来了,他只盯着桌前的这一小块地方。
他双手交叠,想跷腿坐但又看到自己鞋尖上的污泥。
燕归时心里一百个不爽,想着自己真是找罪受。
虞芫本来想给他倒杯水的,毕竟做人嘛,还是要有点礼貌的。
但她发现没杯子。
……于是她就放弃了。
反正大少爷少喝这一口水也不会怎么样。
但燕归时心里不爽就要找人麻烦,他看她在水壶边站着思考了几秒,什么也没拿就要折回来。
他冷笑一声道:“请人上门做客,连杯水都没有?”
虞芫:“……”
她懒得跟他吵,重新回到水壶边拿她的杯子装了杯水递过去。
这屋子里没有第二只杯子了,要是她拿碗装水给他,燕归时有极大概率会掀她的碗。
所以就这样吧,反正她又没洁癖,杯子洗一洗就能重新用。
燕归时虽然嘲讽她,但虞芫没觉得他这种大少爷会喝外面的水,无非是故意找她个小麻烦罢了。
因此当她递过去,燕归时不仅接过了,还略微低头喝了水,虞芫都惊了。
……这下杯子是她用过的就更不能说了。
虞芫在床边坐下,开门见山道:“燕副部专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燕归时把杯子放下,喝了点水之后他感觉稍清醒了些,掌心的温度也降下去了。
他本来想嘲讽虞芫自作多情,但稍一想虞芫的伶牙俐齿,又觉得跟她在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上面互相讥讽实在是没有必要。
如果不是要见她,他不会亲自来驻军点,这本来就不是副部的活儿。
“燕去晚要复职了。”
虞芫闻言点点头,她知道这件事,而且根据燕去晚跟她说过的时间来算,他大概下个礼拜就会复职。
燕归时对此事是不满的。
他在袭击下几乎丧命,老爷子给燕去晚的处罚却不痛不痒,如果不是燕去晚几次顶撞老爷子,要求加快对象城的支援速度,他甚至都不会停职。
当然燕归时得到了老爷子给的补偿,这段时间他的提案或者建议基本上都被采纳了。
有些做出了更合适的修改,有些就是他交上去,老爷子当天就会盖章签字下发回来。
他比燕去晚得到了更多的资源。
但燕去晚要复职了,他还是不满。
明明是板上钉钉的谋杀,老爷子居然还没放弃燕去晚。
“监察部每个季度会对各部进行审查,这时候他通常不会在家,你有的是机会把这个放到他书房里。”
燕归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形的硬盘一样的东西,他放在桌上,然后目光看向她。
他似乎是在确认她的意愿,但措辞和语气都很强硬。
虞芫瞟了那东西一眼,问他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帮你?”
燕归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他一句话也没说,但虞芫感觉她已经被骂了。
差点被遗忘的记忆又复苏了。
虽然亲密值没有涨动,在她看来那一晚上相当失败,但在燕归时看来那一晚是巨大的牺牲,他有权利向虞芫提要求。
因为他已经提前付过酬金了。
虞芫耸了耸肩,道:“好吧,我是该帮你做点事。”
“不过你对我也太信任了,你怎么确定我会按照你说的把东西放进他的书房,而不是反手把你出卖给他。”
燕归时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
她要是对燕去晚如此忠贞,就不会对他提出那样的报酬,也不会要求他拖延燕去晚的行程了。
她是个花心的女人。
燕去晚对她一心一意,她不敢让燕去晚到峤城去见她,除了她又勾搭上了其他人,还有别的理由吗。
“哎呀你这个表情……好像看穿了我似的。”
虞芫笑了笑,将桌上的小方块收起来。
“你的酬金不足以支撑我将东西放到他书房里去,燕副部,再好好想想该怎么满足我吧。”
燕归时脸都绿了。
他见虞芫肆意的笑容,觉得可恶至极。
这个贪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