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她吐出一个字,故作轻松道,“江家的钱是用我的命换来的,还欠着我母亲一条命。”
至于傅清淮——
“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也没有感情,只知道他现在身体里一半的器官都是我的,”她嗓音发冷,“光是想到这个,我就恶心。”
沈行渊沉默片刻,视线越过她,落在远处的陈叙白身上。
“那个人呢?”他忽然问。
江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对上陈叙白望来,赶紧避开视线。
“我不喜欢太粘人的。”她说。
“好。”沈行渊记下了,黑色衬衫的衣角被热风轻轻掀起。
他顿了顿,又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江眠想了想:“要有钱的、温柔的、聪明的、有男子气概的、负责任的、专一的……”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快,巴拉巴拉说了一长串。
沈行渊微微蹙眉,随即又舒展开来——这丫头,条件挺多,怕是不容易找到合适的。
正想着,宅子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地面明显震动了一下。
抬头望去,只见宅院上空腾起一片烟尘。
“毕毕出事了。”
沈行渊神色一凛,身形闪动间已冲进宅子。
江眠见他这般反应,知道情况不妙,立即往腿上拍了张风行符,快步跟上。
宅院内,部分房屋已经坍塌,砖石木梁散落一地。远处还不时传来建筑倒塌的轰隆声,扬起更多尘土。
江眠寻声找去来到了后庭,刚好瞧见白一掌将狐童按在了梧桐树上,四人合抱的古木剧烈震颤,树皮寸寸龟裂,落叶簌簌如雨下。
沈行渊闪身而上,一记凌厉的侧踢直接将白踹飞出去。
白重重撞上院墙,砖石结构的墙面顿时塌了半边。
沈行渊将狐童抱起,检查了一下伤势——还好,除了脏了点,没受伤。
狐童张牙舞爪地想扑出去再打。
“他暗算我!”小家伙气得不行,龇着虎牙嗷嗷叫。
这小东西自从跟着沈行渊后横行惯了,哪曾想今日阴沟里翻了船,一时轻敌被凡人偷袭了。
江眠好不容易赶上,只见沈行渊的身影如鬼魅般再次消失。
下一秒,一道白色人影如炮弹般从她眼前呼啸而过,重重砸在佛塔上。
“轰——”
青砖垒砌的佛塔应声龟裂,砖石簌簌坠落,整座建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摇摇欲坠。
是白!
江眠头皮发麻,这要是闹出人命就麻烦了!
不等细想,她瞥见沈行渊再度逼近的身影,牙关一咬,猛地张开双臂挡在了白的身前。
凌厉的拳风扑面而来,刮得她脸颊生疼。
江眠下意识紧闭双眼,睫毛轻颤。
果然,这一拳没有落下。
她贼兮兮睁开眼,沈行渊的拳头就稳稳停在她鼻尖前三寸。
“法治社会,法治社会……”江眠干笑着,小心翼翼地拨开鼻尖的拳头,“咱们有话好好说。”
少年眼中的杀意渐渐褪去,垂下了手臂。
谁知就在这松懈的瞬间,白骤然发难,突然从身后制住江眠,右手扣住她的咽喉,五指骤然收紧。
见江眠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他便腾出左手快速比画几个手势,眼神凌厉地示意要他们带路。
“你……这个……白眼狼……”江眠被掐得面色涨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恩将……仇报……”
白的回应是更加用力的指节。
“……好!”江眠无奈妥协,拍了拍他梆硬的胳膊,示意他松松。
脖子上的力道顿时小了不少,呼吸总算畅通了。
她抬手指向花园:“去那边找个高处,方便我观察。”
白挟持江眠退至假山顶,背靠山石戒备沈行渊。
此处视野开阔,园中景致一览无余。
盛夏烈日炙烤,园中热雾氤氲。草木蔫垂,湖水泛着浊绿,偶见鱼影游弋。
一切如常。
忽然,江眠眼睛一亮,正要说什么,白的五指猛然锁紧,她呼吸一滞,脸色瞬间煞白。
沈行渊见状闪身上前,却见白眸子毫无焦距——他中招了!
不过也好,中招的人对付起来省事得多。
白像个木头人似的丝毫没有反抗,任由沈行渊掰开他的手,将江眠拽了出来。
“谢、谢了。”江眠揉着脖子,哀叹最近自己脖子真是倒了血霉了,两天被掐了多少次了?
正想着,沈行渊突然木然地转身,直接一掌拍在她胸前,将她从假山上推了下去。
坠落时江眠看清了沈行渊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睛——这货他丫的也中招了!
好在狐童反应快,她在半空也有调整身形,落地虽然狼狈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还没站稳,上头沈行渊和白就同时俯冲下来。
看架势,是不把她弄死不会罢休了。
江眠眼疾手快赶紧闪开,来不及多想直接往腿上贴了一把风行符,扭头就跑。
开玩笑,一个沈行渊就能把她干死,现在再加上一个白,简直是绝境!
必须尽快逃出宅子!
江眠拼命朝院外跑去。
但是两个讨命鬼如影随形,总被他们先一步截断去路。
没有时间掐诀,无奈之下,江眠只能把口袋里大把的符纸不要钱一样丢出去。
一时间黄纸漫天飞舞,在空气中燃起道道金光……
看着身后穷追不舍的两人,江眠不由得庆幸沈行渊修为被封三天的事,不然她今天怕是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狐童站在院中,看着江眠被两人追得满院子乱窜,突然,江眠不动了,眼神空洞地杵在那里,任由身后两人冲杀而来。
狐童急得直跺脚,情急之下灵光一闪,他猛地仰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
声波荡漾,刺得人耳膜生疼。
江眠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啸震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甩了甩头,勉强稳住身形,余光瞥见沈行渊和白也齐齐身形一滞。
有效!
江眠松了口气。
恢复神志的白发少年眼神一厉,反手一拳砸向白,后者被轰得踉跄后退。
两人对视一眼,杀意未消,正要再次大打出手,突然又陷入那种诡异的僵直状态,片刻后竟同时转头,再次朝江眠扑来。
“还来?!”江眠暗骂一声,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