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书婷指了指桌上的稿子:“我原来不是出门了吗?我在路上就在想,把我叔叔说的这些改变,做一个宣传稿,到时候贴在厂里的宣传栏上。还有每个星期进行广播。反正,我是坚定的支持我叔叔改革的。”
谢景瑛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你真厉害。”
“这算什么?我叔叔才厉害呢。”
邓书婷看着谢景瑛,反正也没别人,她也不介意多说一点。
“我叔叔是留学生,当年他可是新华国成立后第一批去外面留学的人。他见识得多,眼光也高。他知道怎么样才是为厂子里好。白熊原来的厂长是我爸爸。我爸爸后来调去西南了,他知道我叔叔能力强。内举不避亲。坚持和上面申请这个厂长让我叔叔来当。”
她前几天出门,就是去西南看她爸爸去了。
邓书婷的爸爸也赞同厂子要发展,就一定要改革。
和她讨论了很多关于改革的好处,回来后她结合邓泰华的想法,打算先在厂里宣传一波。
“虽然现在阻力很大,但我相信我叔叔,一定能推行成功的。”
邓书婷作为侄女,别的做不了,宣传方面的工作还是可以做到位的。
谢景瑛看了眼那篇稿子,这是打算拿在厂里大会上念的。
不得不说,邓书婷文笔不错,而且这上面很多建议,也很有前瞻性。
“邓同志,你真厉害。”
“我厉害什么啊,这些都是我叔叔想的,要说厉害也是是他厉害。”
确实是。
这些管理建议,在以后可能不新鲜,但在现在这个年代还是很先进的。
能看得出来,邓泰华对厂子确实是花了心思,也是真的想让白熊变得更好。
谢景瑛拿出笔记本:“邓同志,我能记一下吗?我想,我们回了J省后,或许也用得上。”
“这有什么不能的?你记好了。”
这又不是什么秘方,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生产机密。
等厂里一开会,大家都会知道的。
邓书婷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可说的,相信就算是邓泰华在这也一样。
谢景瑛把里面一些重点操作记下来,打算等回了J省,再和詹先俭一行讨论。
晚饭邓泰华安排在白熊的食堂。
白熊的食堂除了外面的大堂,还有几个专门围起来像后世的包厢一样的小隔间,专门用来做招待的。
不得不说白熊作为大厂,食堂师傅的手艺不输给国营饭店。
晚上一起吃饭的除了邓泰华,还有邓书婷。
她拉着谢景瑛坐在一起,邓泰华发现,自己这个侄女好像格外 喜欢这个姓谢的小姑娘 。
饭吃到一半,詹先俭先端起了杯子。
“邓厂长,我们先敬你一杯。”
詹先俭来这一趟,学到不少的东西:“谢谢你这么坦诚。”
“客气了。大家都是国营企业,应该互相学习,互相帮助的。”
话是这样说,可是帮多帮少,说多说少,这个是人家的自由。
来这一趟,詹先俭是真觉得很值得。
“还是要谢谢你,我们来这一趟,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
邓泰华看着詹先俭一行:“我们厂的经营真的只能算一般。我去过欧洲,也去过美洲,我在m国的工厂见识过他们工业化的流水线和生产线。我们现在和他们的差距其实很大,所以我才会说,我们如果要赶上别人,一定要改革,要做出改变。认真发展自己的企业,希望将来有一天,我们国家也能像他们那样。完全工业化, 机械化。”
“哟。邓厂长,又在发表你那套言论呢?你这么崇洋媚外,你就不怕我去举报你啊?”
一道带着嘲讽的男声响起,听到这个声音,邓泰华的脸色有些许变化。
一个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走进了隔间,目光看向邓泰华时,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邓厂长,你天天这样吹捧资本主义国家,居心何在?信不信我往上报?”
刘开河脸上带着几分刻薄,看向邓泰华的眼神是相当的不满。
之前的邓厂长走了,厂里呼声最高的就是他。
他也以为,自己当厂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哪里知道临门一脚上面调了一个邓泰华下来。
来就算了,一来就大刀阔斧说要改革,显得他多能耐似的。
这段时间,刘开河和几个副厂长联合起来,就是不想让邓泰华顺利改革。
前几天他们就接到了上面的电话,说有J省的兄弟厂过来考察。
平时接待的工作是沈副厂长和他的事。
但是刘开河推说工作忙,事情多,帮不了一点。
有他带头,沈副厂长几个也一样的态度。
邓泰华只要不蠢,都能明白是他们的意思。
没想到,邓泰华倒真硬气,自己亲自接待。
他今天一天故意不出现在厂子里,想看邓泰华在外人面前出糗。
一个光杆厂长,无人帮助,自己一个人跑前跑后,看起来可不像个副厂长,倒像一个跳梁小丑。
他这个点来,是专门来看笑话的,结果一来就又听到了邓泰华那番言论。
这个时候,谁要是和资本主义扯上关系,那可是顶不得了的大帽子。
邓书婷脸色都变了,她要站起来反击 ,谢景瑛适时拉了她一把。
邓书婷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忿忿的坐了回去。
邓泰华像是没注意到侄女着急的脸色一样,他看着刘开河笑了笑。
“刘厂长,我刚才哪句话是吹捧资本主义国家?”
刘开河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你说我们和他们的差距很大。”
“差距难道不大吗?国外现在已经有了沐浴露,洗发水,而我们国内还在用香皂。这难道不是差距?怎么就是吹捧?难道正视自己和别人的不足,也是吹捧?那我只能说,你的语文水平不行,需要再学习学习。”
那话里的意思,只差没明着说刘开河是文盲了。
刘开河被气到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胡说八道吗?你要不问问詹厂长他们,看看谁会像你这样理解我刚才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