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烟一怔,正要开车门的手瞬间缩回。
陆秉川的父亲陆国华,在原书中有清楚的描写。
年少从军,立功无数,是实打实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
他为人严厉耿直,眼光毒辣,眼里更是揉不得半点沙子。
在书中,他只见了原主一面,就看出她不堪的本性,十分厌恶。
这里面虽说有原主演技差的缘故,但也能证明他的压迫感有多强。
陆秉川看出她的局促,俯身在她唇上轻吻一下,目光幽深。
“不用紧张,有我在,没什么可怕的。”
江凝烟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眼帘低垂着,连自己被亲了都没发觉。
自打确认关系,这男人就很喜欢若有若无跟她肢体接触。
陆秉川见她走神,沉声安抚,“如果你不喜欢,我带你直接回房间。”
江凝烟摇摇头,扯出一个笑容,“咱们走吧。”
长辈是迟早要见的,这次躲着,反而留下一个更差的印象。
下车时,柳婶从屋里迎了出来。
只不过脸色很奇怪,还冲着屋里一个劲儿地使眼色。
江凝烟顿感不妙,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跟在陆秉川身后进屋了。
客厅里的气压很低,仿佛一片乌云笼罩着。
陆国华坐在主位,一身军装还没来得及换下,神色极为严肃。
高巧兰坐在一旁,脸色也不太好。
江凝烟咬咬唇,竟然觉得在这种氛围里,陆秉川都显得温和无害了。
“爸,妈,我们回来了。”
陆秉川眼神淡淡扫了一圈,率先开口。
见陆国华朝他们看过来,江凝烟上前一步,笑得乖巧,“陆伯伯好,我是江凝烟。”
话音落下,屋里更是静的出奇。
陆国华没有一点理她的意思,严厉的视线落在陆秉川身上。
“带人回来之前,你到底有没有仔细调查过?”
江凝烟心里咯噔一声,第一反应是,她冒充高巧兰救命恩人的事被发现了。
她咽了咽口水,大脑飞速旋转起来。
却见陆秉川毫无波澜,声线一如既往沉稳,“调查过,她是母亲的救命恩人,家世清白,品行端正。”
“是吗?”
陆国华脸色猛地一沉,声音威严,“可有人和你说的截然相反。”
他手中茶盏重重往桌上一磕,“出来吧。”
话音落下,实木屏风后一瘸一拐走出一人。
虽然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可江凝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段泽怎么会在这?
陆国华没错过她的表情变化,冷哼一声,“我刚回到军区,这位同志就找上门,一五一十说了他亲眼所见的情况。”
他看向段泽,“同志,请把你对我说过的,再重复一遍。”
段泽抬起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扭曲表情,“烟烟,被你抛弃以后,我过得好惨啊。”
“当初你苦苦追求我几个月,我以为你是真心的,想不到你见到条件更好的陆首长,转头就踹了我!”
“陆首长看不上你,你就想出诡计,给他下药,没想到买成耗子药,反倒害得他差点没命。”
说到这,段泽眼神轻蔑,“可你还不死心,脱了衣服往陆首长身上扑,还故意叫大家伙儿看见,用清白威逼利诱,首长没办法,才带着你来京市。”
陆国华脸色逐渐铁青,“江凝烟同志,你同意他说的话吗?”
他在气头上,拿出了审问犯人的气场。
江凝烟其实很慌,因为受害者本人就站在她旁边,并且随时可能开口指认她。
她压下情绪,冷冷望向段泽,“我不同意。”
“段同志,我确实有过和你相看的意思,可你不但明确拒绝,反而转头就和我妹妹无媒苟合在一起,这事全村人都知道。”
“你们的丑事败露,我拿回借给你的钱,你就记恨上我,到处编排我造谣我,不是吗?”
段泽幽幽笑了一声,不紧不慢从挎包里拿出几样东西。
毛衣,手套,还有一个平安结。
“如果咱俩真的清白,这些东西又是哪来的?”
他翻开毛衣领子,里面赫然有一个“烟”字。
“你亲手给我织的东西,每一样可都绣着你的名字呢。”
嗡的一声,江凝烟大脑一片空白。
不是,也没人跟她提过这茬啊?
原主,你见一个爱一个的,干嘛搞那么浪漫?
江凝烟动了动嘴唇,一个字也编不出来了。
陆秉川忽然侧身一步,挡在她身前,眉眼冷厉,字字掺着寒意。
“我能担保,段泽说的,全部都是假的。”
段泽傻眼了,他想争辩,却被陆秉川的气场压得说不出话来。
“第一,江凝烟从未给我下过任何药,村民们在卫生所见到的场景,是她在帮我包扎伤口。”
“第二,关于我执行的任务,是江凝烟主动提供重要线索,直接帮助我们在当天抓到目标人员。”
“第三,当年那场洪水,是江凝烟救了母亲,我见到那块玉佩,才决定将她带回到京市,和母亲见一面。”
陆秉川思路清晰,沉声将所有事实陈述,不做评价,却已经将结论摆了出来。
要不是亲身经历,江凝烟都差点信了。
她心头微动,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就算陆秉川当场揭穿她,她也觉得很正常,毕竟那些事是真的发生过。
可陆秉川没有,反而记忆错落一般斩钉截铁,把她护在身后。
“这、这不对吧?”
段泽瞪大了眼,结结巴巴怀疑人生。
陆首长这是被鬼魂野鬼夺舍了?怎么大白天开始胡言乱语了?
江凝烟佯装伤心欲绝,声音颤抖。
“段同志,当初我对你一片痴心,怕你下乡缺衣少穿,才鼓起勇气给你做衣服,你虽然全都收下了,可并没答应跟我相好啊……”
她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陆国华眯了眯眼,视线在他们几人脸上扫过。
半晌,沉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