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国华沉声开口,“小吴,送段泽同志回去。”
角落里守着的通讯员立刻走上前,朝段泽比了个请的手势。
“同志,跟我走吧。”
这架势,摆明了不信他的话。
段泽满腹火气,却不敢在这发泄,灰溜溜一瘸一拐跟着通讯员走了。
陆国华周身的冷厉收敛起来,对江凝烟微微点头。
“坐吧。”
段泽和陆秉川,一个眼神乱瞟,神色慌张,另一个面色沉着,不急不缓。
无论谁看了,都能很快得出结论。
更何况,陆国华清楚他这个儿子的品性,没发生过的事,就算拿枪指着他,他也不可能说谎。
高巧兰松了口气,脸上有了笑容,起身拉着江凝烟往沙发走。
“丫头,你陆伯伯向来就疑心重,这次人家编排到他跟前,他肯定要严肃处理,你别放在心上。”
她就说嘛,那个姓段的年轻人,一看就心术不正,摆明了血口喷人!
江凝烟乖巧应声,“兰姨,我明白。”
她面上不显,心里一阵阵发虚。
她的谎言其实很容易被揭穿,刚才要不是陆秉川站出来,她此刻已经收拾包袱走人了。
看来,是时候做些心理准备了。
事情说清,陆国华没有再多问一句,尽量将声音放和气,询问了一些团结村的事。
诸如父母身体、兄弟姐妹上学之类的。
江凝烟一一回答,她普通话说得很好,没掺杂一点方言。
时不时微笑点头,落落大方的模样,不像是穷山恶水的村里走出来的,倒像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
陆国华眼里多了些欣赏,“你是高中学历,有上大学的打算吗?”
她当年救过高巧兰的性命,自然也是整个陆家的恩人。
凡是需要帮助的地方,陆国华不会吝啬。
高巧兰在一旁赞同,“虽然你已经找到工作了,但上过大学的话,将来肯定多一些选择。”
江凝烟知道这年代大学的含金量,也知道提升学历的重要性。
不过,她压根没有这种打算。
因为算算日子,等到明年高考,她早就领盒饭走人了。
江凝烟佯装认真思考,“如果有机会,我会选择去大学读书的。”
陆国华嗯了声,“学习上有不懂的,可以让秉川指导你,他读书的时候,名次还算不错。”
高巧兰瞥他一眼,嗔怪道,“还算不错?明明每次都是第一名呢。”
江凝烟有些惊奇,只知道陆秉川优秀,却不知道他读书时成绩也这么拿得出手。
上天到底给他关了哪扇窗户?
晚饭后,江凝烟回到房间,收拾起一个小包袱。
如果陆家不能收留她,她好方便随时离开。
正想着,忽然有人敲了敲门。
男人低沉的声音隔着房门响起,“是我。”
江凝烟跑去开门,就见陆秉川身量挺拔,手中一摞厚厚的书本。
她有些懵,“这些是什么?”
陆秉川把所有书都放在她桌上,“你想考大学的话,这些教材上有我的笔记,可能有帮助。”
江凝烟好奇地翻了翻,发现基本每一页上都有笔力遒劲的字迹。
笔记很多,却整整齐齐一点不杂乱,妥妥的学霸笔记。
江凝烟红唇勾了勾,“谢谢川哥哥,我会认真学习的。”
陆秉川却并没回答她,而是盯着床头的包袱,目光转冷。
“你要去哪?”
江凝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后知后觉,自己忘了把包袱收起来。
她挪了挪身子,挡在床前,尽量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我就是收拾一下,哪里也不去。”
陆秉川眉心拧起,锐利的视线在房间内扫视一圈。
看到桌角一块崭新的手表时,他眸色一暗。
手表明显是男款的。
于是一个连贯的故事迅速被脑补出来:江凝烟为了兑现承诺,送他一份礼物,清点了包袱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卖掉后买了一块手表。
陆秉川抿唇,嗓音微沉,“你不必这样的。”
江凝烟:?
哪样?
见她一脸迷茫,似乎不打算承认,陆秉川没有点破。
只有唇角若有若无的弧度显示出,他心情变得不错。
等人一走,江凝烟坐到桌前,打算认真读一读那些教材。
只是刚拿起其中一本书,纸页中忽然掉出一只信封。
从纸质来看,有些年份了,应该是当年陆秉川读书时夹进去的。
封面上,有行娟秀的小字:一班陆秉川同学收
江凝烟虽然没谈过校园恋爱,但也能看出这是封情书。
纠结半晌后,她小心翼翼打开了信封。
陆秉川既然把这些书放心地交给她,说明已经遗忘了这封信,她满足一下好奇心,问题不大。
信纸已经泛黄,字迹却依旧端庄好看。
看得出来,那个女孩十分含蓄地表达着欣赏之情。
直到看到署名,江凝烟眉头一皱,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姑娘的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林静婉。
这这这……分明是原书里女主三号的名字!
原来他们在读书时就有交集了。
手里的信纸顿时烫手起来。
定情信物级别的东西,居然落到她一个恶毒女配的手里。
江凝烟思来想去,把信封原封不动塞进了书里。
第二天早上,又将一整摞书整整齐齐送回了隔壁房间。
陆秉川起得很早,此时刚结束晨练。
望着她眼下两个明晃晃的黑眼圈,皱了皱眉,“没睡好?”
江凝烟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毕竟她也是陆秉川名义上的对象,看见对象初恋的情书,她能睡得好才怪呢。
陆秉川不喜欢她有事藏在心里的样子,长臂一伸,把人抱进怀里。
“在想什么?”
“想你。”江凝烟回答得不假思索。
四舍五入,这是个正确答案。
陆秉川眼神微暗,抬手蹭了蹭她柔软的脸颊,“有事别瞒着我,嗯?”
江凝烟敷衍地点点头,趴在他怀里,小猫似的打了个哈欠。
好累,还好是周日。
可陆秉川似乎不打算放过他,而是继续提问,“早餐吃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江凝烟嘴角一抽,“一碟小笼包。”
“还有呢?”
“没了。”
江凝烟自认为回答得很老实,可某人显然十分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