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塔腊家族抬旗入满洲正白旗,又得皇上的赐婚,全家上下欢喜不已,婚事办得极尽风光。
富察府红绸垂幔,鼓乐齐鸣,一派喜庆热闹,鞭炮声不绝于耳。
傅恒一身大红喜服立于堂前,面如冠玉,眉目如画,脊背挺得笔直。
摇曳的烛光温暖,照应出他眉间的一缕忐忑,但很多的是娶到心上人的喜悦。
尔晴站在他身旁,红绸遮住面容,唯有一双白玉似的指尖露在外面。
两人完成拜堂仪式,便入了洞房。
龙凤双烛噼啪燃烧,暖融融的光晕挥洒在房间内,照亮每一处。
傅恒望着喜床上那道纤细的身影,心头的欢喜一点点沉寂。
尔晴曾经说过,她喜爱海兰察,如今自己将她生生夺来,二人之间还能有未来吗?
傅恒不敢想象红盖头下尔晴此刻的神情。
目光落在丫鬟手中端着的托盘上,他取过乌木秤杆,伸进红盖头下,指尖有些颤抖地缓缓挑起那方红布。
遮盖眉眼的珍珠流苏簌簌作响,发出细微的声音。
随着盖头被掀开,尔晴眼前的光线随之一亮。
她抬眸,唇若丹朱,眉眼含羞,本就清丽娇艳的容貌愈发夺目。
傅恒呼吸一滞,眸色晦暗。
他早就知道她生得美,往日那身老气的装扮总掩去了五、六分颜色。
此刻凤冠霞帔,朱唇点染,竟让人的视线移不开半分。
直到耳边丫鬟婆子一声声的祝词说个不停,他才仓促地回过神。
后知后觉自己屏息太久,掌心滚烫出了汗。
待两人吃完生饺,丫鬟婆子退下,傅恒才有了说话道歉的机会。
“尔晴,抱歉,是我拆散了你和海兰察,你恼我、怨我、恨我也罢,我都会受着。”
他的声音饱含苦涩,显然是依旧陷在尔晴为他编织的苦情戏里。
尔晴的目光游移一瞬,随后轻声道:“昨日之日不可留,否则便是徒增烦恼,人应该向前看才是。”
傅恒顿了一下,原本幽暗的目光里,漫进一点无措,深色的瞳孔在烛光的照应下,软化成泉水轻柔。
“尔晴……”
珠钗卸下,乌黑长丝披肩,清丽动人的面容未施粉黛,少了几分盛妆下的艳色,却多了丝清水出芙蓉之美。
傅恒伸出手,抹掉她额间一点异色。
指尖烫得尔晴轻颤睫羽。
她忍不住挡住他的手,一双美眸弥漫水意,含羞带怯。
“傅恒,我……”
下一瞬,娇嫩的朱唇突然被手指按住。
尔晴迷茫地抬起眼眸,询问他什么意思。
傅恒眼眸深邃,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炽热眼神让她有些不敢面对。
“今日是你我夫妻洞房之日,夫人,我们该就寝了。”
他不想从她口中听到拒绝之言,便用自己的身体阻挡她未尽的话语。
宽大粗糙的手掌从脸颊滑到耳侧,然后缓缓向下。
被人揽着腰身,不容拒绝地抱进怀里。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尔晴愕然地抬起头。
还没等明白他的意图,炙热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温柔缱绻。
“好夫人,张开嘴。”
他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偏偏带着蛊惑般的温柔。
可那双幽黑的眼睛却如同盯住猎物的野兽,他的理智处在濒临失控的边缘。
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腰肢后颈,他的膝盖缓慢而强硬地挤进她腿间,高大的身躯顺势压了下来,彻底封死了尔晴所有退路。
这样充满侵占意味的姿态彰显着他内心的不安,即便有尔晴的话语安抚,傅恒内心深处还是不相信她。
含着松香的男性气息占据了她全部感官,她略略蹙眉,漂亮的眉眼间带上了不能承受的难耐。
只可惜她紧闭双目,没有看见男人直勾勾盯着她表情的目光里肆无忌惮显露的黑稠病态。
眼底沉淀着化不开的灼热爱意,混杂着浓烈痴迷和强占有欲的疯狂沉重黑暗,让人背脊寒凉,头皮发麻,绝不敢生出逃脱之心。
风微微拂过,将窗户吹出一道缝隙,细碎无助的低泣声泄露出来,让人心底发痒。
天光微亮,傅恒俯身,亲吻着她汗湿的鬓角,十指紧扣。
低头看着她沉睡的容颜,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的心仪之人,他的爱人,他的夫人,终于被他娶回家了。
此生,他会用自己的骨血爱恋她、供养她。
迷迷瞪瞪间,尔晴感觉身边人离开了,睁开眸子去寻了下,却看到傅恒端着水盆和湿帕子回来。
这人竟然没有假借人手,亲自用帕子替她擦拭,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宝。
柔和的抚摸让尔晴感觉十分不自在,她假装疲惫沉睡半晌,忍不住要睁开眼睛之时,突然听到了衣料摩擦的声音。
紧接着几缕发丝垂到她的脸上,虽未睁眼,尔晴也能察觉到那是傅恒的头发。
他又想做什么?
明日还要敬茶呢。
疑惑间,覆着茧子的指腹温柔地点在她的眉间。
尔晴顿时心头一动,呼吸缓滞。
那手指得寸进尺地向下描摹着她的鼻子,嘴唇,下巴的轮廓,又滑到她的颈间、锁骨……
尔晴快忍不住起身给他一巴掌时,脸上竟察觉到一丝温热的气息,两瓣柔软就贴上她的额头。
“好好睡吧。”
女子安睡的样子让傅恒奇异地生出一种满足感,唇角止不住上扬。
他的笑意中带着些许幽暗。
爱欲丛生,只盼以后两心期许,白头偕老。
……
翌日,尔晴醒来,身上传来的酸痛感令她轻轻吸气。
傅恒早就醒了,他兴奋地睡不着,便盯着夫人的睡靥,见她清醒后痛苦难耐,连忙伸手帮忙揉腰。
“抱歉,都是我的错,你还好吗?”
尔晴怨怼地瞪了他一眼,打掉他的手。
“别揉了,有这功夫,不如赶紧起床吧,敬完茶,还要进宫谢恩呢。”
感受着尔晴毫不遮掩的小脾气,傅恒不但没生气,唇角反而高高扬起,眸底漾起一缕内敛的欢愉。
清了清嗓子,傅恒站起身,道:“好,那为夫就替夫人更衣来赔罪好了。”
他们两个都不喜欢别人亲身伺候,穿戴整齐后,才让丫鬟们进来,洗漱用餐完,一同去给老夫人请安。
“额娘,儿子来给您请安了。”傅恒恭敬行礼。
尔晴跟着福身,柔声道:“儿媳给额娘请安。”
望着下面一对璧人,富察老夫人满意的不得了,目光慈爱:“好孩子,快起来吧。”
“是,谢额娘。”
尔晴慢慢起身,恭敬柔顺地立在一侧,并不急于表现,只有在老夫人赐下玉镯头面,交代中馈时起身应答感谢两句。
表现得极为沉稳大气。
富察老夫人连连点头,眼中喜爱之情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