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欢呼声尚未散尽,一道黑影突然从云层中俯冲而下,带起的劲风将试炼碑顶端的金光搅得粉碎。众人还没看清来者模样,就见那黑影落地时掀起漫天尘沙,待烟尘稍散,才发现是个披着暗纹黑袍的老者,兜帽下露出的下颌线绷得像块冷铁,手中握着根缠着锁链的骨杖,杖头镶嵌的骷髅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鬼火。
“双榜首?”老者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百年前我横扫圣院时,你们的师父还在学捏法诀呢。”
此言一出,看台上瞬间安静。玄尘长老脸色骤变,扶着石栏的手猛地收紧:“是‘骨杖老鬼’!他不是在黑风渊坐化了吗?”
“坐化?”老鬼嗤笑一声,骨杖往地上一顿,锁链突然绷直,如毒蛇般窜向杨辰与李意卿,“当年没把凡仙圣院夷为平地,倒是留了个祸患。”
杨辰早有防备,拉着李意卿侧身避开锁链,伏天扇一挥,混沌之力化作屏障将锁链弹开:“阁下擅闯圣院,还敢口出狂言?”
“狂言?”老鬼骨杖再扬,锁链末端突然裂开数道尖刺,“就让你们这对‘全胜新秀’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锁链带着破风锐啸袭来,李意卿灵羽剑出鞘,剑光如流瀑般泻出,将刺来的尖刺尽数斩断。可断裂的锁链竟像活物般蠕动着重组,反而缠得更紧——骨杖老鬼的功法最擅以邪力再生,寻常攻击根本伤不了根基。
“他的锁链里裹着百具怨灵,”玄尘长老在看台上急喊,“需以至阳之力净化!”
杨辰心头一动,混沌之力中骤然燃起金红色火焰——那是他融合了离火谷灵力后悟出的净化之火。火焰刚触到锁链,就听怨灵发出凄厉惨叫,原本漆黑的锁链竟泛起焦黑。
“有点意思。”老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冷笑,“但你们以为这样就够了?”他突然扯下兜帽,露出张布满尸斑的脸,双眼中鬼火暴涨,“让你们看看我这‘万骨噬魂阵’!”
随着他骨杖顿地,演武场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数不清的白骨从地下钻出,迅速拼接成一座座骨塔,将杨辰与李意卿围在中央。每座骨塔顶端都顶着颗腐烂的头颅,眼眶中同样跳动着幽绿鬼火,死死锁定场中两人。
“这阵法以万具枯骨为基,怨灵为引,你们的灵力只会被它吸干。”老鬼站在骨塔阵外,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百年前我用这阵法屠了黑风渊三千修士,今日就用它来祭奠你们这对双榜首。”
李意卿挥剑斩断袭来的骨矛,额角已渗出细汗:“他在消耗我们的灵力,得尽快找到阵眼。”
杨辰环顾四周,骨塔的阴影在地面投下扭曲的纹路,这些纹路正随着老鬼的念咒缓缓转动,而所有纹路的交汇处,正是老鬼脚下的位置——那里的白骨密度远超其他地方,且每根骨头都刻着血色符文。
“阵眼在他脚下!”杨辰话音刚落,突然将伏天扇掷向左侧骨塔,扇面炸开的混沌之火吸引了大半怨灵的注意力。李意卿瞬间会意,灵羽剑化作一道青虹,直刺老鬼心口。
“雕虫小技!”老鬼骨杖横扫,锁链如墙般挡在身前。就在剑链相击的刹那,杨辰突然从骨塔阴影中冲出,掌心凝聚的净化之火已涨成丈高火团,狠狠砸向老鬼脚下的白骨堆。
“轰——”火焰撞上血色符文的瞬间,整个骨塔阵剧烈震颤,顶端的头颅纷纷炸裂,怨灵的惨叫响彻云霄。老鬼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脚下焦黑的阵眼:“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因为你早就败了。”杨辰的声音透过火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的阵法靠怨灵驱动,可怨灵最惧的是信念。你以为靠杀戮能凝聚力量,却不知真正的力量从不是靠掠夺得来。”
李意卿趁机剑指老鬼咽喉:“百年前你屠尽黑风渊,不是因为强大,只是因为那时没人敢站出来。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剑锋微偏,挑断了老鬼握着骨杖的手指,“你困在过去的杀戮里沾沾自喜,早就成了执念的囚徒——这样的你,早在百年前就已经败了。”
老鬼看着掉落在地的骨杖,又看了看周围正在崩塌的骨塔,突然发出癫狂的大笑,笑声里却满是绝望:“败了?我怎么会败?我是屠了三千人的骨杖老鬼啊!”
“你只是个守着枯骨的可怜虫。”杨辰走近一步,净化之火在他掌心静静燃烧,“真正的强者从不需要靠残害生灵证明自己。你执着于过去的杀戮,不过是怕承认自己早已被时代抛弃。”
老鬼的笑声戛然而止,尸斑遍布的脸上第一次露出茫然。就在这时,骨塔阵彻底崩塌,无数白骨化作飞灰,那些被禁锢的怨灵重获自由,化作点点荧光飞向天际。老鬼望着荧光,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在一声悠长的叹息中消散无踪。
演武场的尘埃渐渐落定,夕阳透过云层洒在杨辰与李意卿身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赵猛抱着胳膊走过来,咧嘴一笑:“我就说你们俩能行!”
李意卿收剑入鞘,看向杨辰的目光里带着笑意:“他说得对,从执着于过去的那一刻起,老鬼就已经败了。”
杨辰点头,望向天边渐沉的落日。真正的失败从不是输给对手,而是输给自己的执念。就像老鬼,困在百年前的杀戮里不肯走出来,最终只能被时代淘汰。
“走吧。”他伸手牵住李意卿,“还有更多需要守护的东西在等着我们。”
两人并肩走出演武场,身后是重新亮起金光的试炼碑,碑上的两个名字在暮色中愈发清晰——那不仅是全胜的战绩,更是对“何为真正的强者”最有力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