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王又说,“谢大都督打马吊很厉害,会不自觉记牌数,算牌,久而久之,大家就都禁止他上牌桌了。”
这点云浅浅都知道。
对此,姜遇棠并没有感受到难堪,因为她不知道才是正常。
谢翊和从来都不会和她主动提及,与他有关的一切。
他的圈子,更是将姜遇棠给排挤在外,宛若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隔绝,她踏入不进去,无数次,只能远远站在外面观望。
可能是看出姜遇棠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璃王便道。
“比起打牌,姜太医应当更喜欢下棋吧?不如来一盘,正好继续昨夜在宫宴上未说完的话。”
牌桌上,姜遇棠微微一笑,“不甚荣幸。”
在许泽和谢行之目瞪口下,这二人起身,一同朝着厅堂内走了进去,庭院内都跟着安静了下。
不是?
姜遇棠不就赢了几场牌吗?
怎么就惹的璃王殿下对她改观,还主动邀请她下棋谈话了?
璃王要该邀请,也该邀请浑身都是闪光点,勤奋上进,好学有趣的云浅浅啊……
树冠下,苏砚礼的眼神冷了下来,心中产生了一缕后悔。
他先前就不该离开的,否则,就不会给了姜遇棠接近璃王的机会,也不知道又是使用了什么腌臜手段!
谢行之没了打马吊的心思,却不打算愿赌服输给姜遇棠银子。
他直接起身,朝着四处打量问,“怎么今儿个又不见季将军啊?”
“他啊,典型的铁树开花,前段时间和瑶瑶一块,在给那个什么漂亮姨姨做什么礼物。这不,便重色轻友找人家去玩了,真的是简直了……”
许泽随口说道。
云浅浅有些不高兴,一旁响起了谢翊和别有深意的声线。
他问,“他做了什么礼物?”
“这个就不清楚了,想来,应当是姑娘家喜欢的小物件吧。”许泽回道。
谢翊和眼神深沉,没有回应。
许泽嘴角的伤还有些疼,看着藤椅上坐着的男人,心底里还是稍微有那么一些惧怕在,讨好地递了杯茶过去。
“听说云小姐是姑苏人?山清水秀,江南风光,京中有不少人的祖宅都在那儿呢……”
他道,“我记得翊和你家好像也是,还在那儿住过一段时间是吧?”
提起这个,谢翊和面色稍缓,接过了许泽的茶杯,里面倒映着他的眸瞳。
“嗯,我和浅浅也是在姑苏结识。”
云浅浅却愣了下。
姑苏吗?
可在姑苏,她和谢翊和仅有几面之缘而已,要论真正相熟结识,还是在来京城的路上……
不过这点细节,她没放在心上。
……
姜遇棠这边。
厅堂光线充足,宽阔敞亮。
她和璃王落座,隔着桌子面对面下棋,有来有回的过招。
也借此,将海上贸易的版图给说了出来。
“你也想要海上批文?”
璃王手执黑子,掀了掀眼皮,明白了她的意图。
“不少商贾,权贵,都想要抓住这个风头,其中不乏和本王交情匪浅之人,姜太医,你觉得本王为什么会给你这个特批呢?”
他靠在圆背椅上,笑着说道,“而且你的筹划,很是耳熟。”
和谢翊和昨儿个在宫宴说的大差不差。
要是他初次听到,定会心动,可在现下难免有剽窃之嫌。
而且海上批文名额有限,比起姜遇棠,谢翊和能带来的官场方便似乎更诱人一些……
姜遇棠早就料到这一点,直接在棋盘落下了白子,抛出了诱饵。
“二成的利。”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她虽然也有些肉疼,但官字上下两张口,不打点通市舶司怎么行?
不然日后所到的货物,便是处处被卡,延误时期,这还是不被人针对的前提情况,要是再坏些,极有可能给你拖上七八个月,还能堵的你说不出话。
璃王微顿,“你这是在贿赂本王?这个罪名可不小啊。”
“海上贸易的确是个不错的商机,但到底还没有人在北冥进行实施,璃王殿下不管相信谁,今后的市场都还是个未知数。”
姜遇棠继续道,“而我,已经开始行动了,算算日子,后日就会有一批货物运输抵达京城,不管成功失败,承诺依旧。”
她不介意做这个打头阵的人。
璃王垂目,指腹摩挲着温润的黑棋子,静默了片刻,半晌后才道,“本王需要考虑一下。”
姜遇棠知道是有九分成了。
她再没有多言,将心思重新放回在了棋局上。
两个人专心博弈,连谢翊和他们什么时候进来,围观在了旁边都没有发现。
整盘棋看起来是璃王的黑子占据了上风,但只有懂行的人才能看出……
姜遇棠所执的白子,步了多少的障眼法,统领着全局的节奏,暗藏玄机,进攻退守皆可。
不过她没忘了自己还有求于人,最后巧妙的输给了璃王。
璃王顿时间笑了,抬眸看向姜遇棠,风流的眉眼夹带了些许的玩味之色。
这位安国公世子夫人还挺会做人。
“下次再来。”
姜遇棠应下,目的达到,告辞上了楼。
“什么嘛,故作玄虚,费了这么大的劲,到了最后还不是技不如人,输给了璃王殿下。”许泽觑了一眼棋盘,看不出内里的乾坤。
他只觉得姜遇棠就是花招多,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实则一点儿用都没有。
云浅浅才是真正的下棋高手,和她比起来,姜遇棠只能靠边站。
“没劲死了,走了。”
谢行之更是不感兴趣,拉着许泽出去打马吊牌。
谢翊和却站在原地,盯了那盘残局良久,不禁撤了最后的几步棋,拿着黑子对弈……
……
姜遇棠上了二楼,回到了主屋,才总算是松懈了下来。
她简单活动,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就拿了镜子过来,坐在了桌前上药。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动静,居然是云浅浅堂而皇之的进入,浓郁的茉莉花熏香味道蔓延开,快速侵占了这片领地。
姜遇棠撩起碎发的手一僵,望着那处顿在了圆桌前。
云浅浅的脸色淡淡,冷扫了姜遇棠额角的伤疤一眼,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也没有解释为什么会突然闯入。
她将姜遇棠视作了透明人,径直去了谢翊和的书桌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