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转瞬即逝,转眼来到八月。
今天是去参加第一场会试的日子,江屿对考试倒是不担心,有原主的记忆在,他相信可以取得一个好成绩。
他现在就是担心何梨,他只是模糊记得前世何梨是八月中旬临盆的,而且还难产了,这次何梨的身体很好,接生婆也请好了,家里现在也已经雇了一个婆子,但是他还是很忧虑,他希望生产时自己能陪在她身边。
三场会试,九天的时间,他还真有可能错过她生产,所以这几天他觉也睡不好,做梦都是前世何梨生产时那痛苦的模样。
接连几天没睡好,导致他的黑眼圈很重,偏偏他媳妇还要没心没肺地调侃他,“看吧,我早就督促你学习了吧,现在都要去考试了知道担心了?”火烧到屁股,才知道急,做了一个梦,把学习的积极性也给梦没了。
甚至因为江屿晚上睡不着,翻了个身,就要把他赶到隔壁房间,说江屿打扰到她和孩子睡觉了。
虽然嘴上嫌弃江屿,但是今天一早她还是早早起床,准备和辽之一起送江屿去贡院,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小事。
只是看着她的大肚子江屿害怕得很,贡院门口人又多,好说歹说才将她劝住,他其实完全可以自己去,但是为了让他放心,还是让辽之一起了。
江屿正在检查自己该带的东西,阮老先生也来了,自从辽之到他那里学习,他就和江家亲近了许多,总是夸奖辽之,晚上经常到江家串门,真正目的是为了给辽之开小灶。
“八月蚊虫很多,当年我浑身上下可是被咬了三十几口,这防蚊的东西是必须要带的。”阮老先生给江屿带来了他自己用艾草、艾蒿做的防蚊火绳,里头还加了雄黄。夏天本就蚊虫多,加之天气炎热,不盖被子,就给了蚊子可乘之机。
一家人准备把江屿送到巷子口,刚出门就遇到了那秦家秦思盛,他身后跟着他娘,杨怡安不在。
那秦家老太太,天天在巷子里吹嘘她儿子孝顺,有什么好的都想着留给她,现在呢?
秦老太太挑着一把扁担,这扁担还是他们搬进来那天杨怡安挑着来的,那天杨怡安挑着扁担走得很慢,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那扁担十分沉重,但是这老太太还一直催着杨怡安走快点。风水轮流转,天道有轮回,现在挑扁担的人成了她。
去参加会试要带的东西本来就多,甚至要带着被褥,老太太在儿子身后拖着步子,那秦思盛居然就只手里拿了一本书,一身轻松,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似乎对这次会试充满了信心。看到江屿一行人也没有打招呼,径直走了过去,他娘可都说了,这江屿整天无所事事,每天就知道陪着他娘子,一看就是个没有出息的。
“盛儿,盛儿,你等等娘啊,走慢点!”
听到他娘的话,秦思盛走得更快了,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有辱斯文!”阮老先生斜了一眼秦思盛的背影,甩甩手气呼呼地走了。
江屿告别何梨和肚子里的孩子,就和辽之一起前往贡院了。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十几岁的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前辽之总是饥一顿饱一顿,根本没有多余的营养来长身体,来到江家以后,这小子肉眼可见地长高了,现在已经只比江屿矮一个头了。
贡院门口都是人,和高考学校门口的场景没什么区别。
江屿环视一圈,发现了一伙不太一样的人,他们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头戴玉冠,腰间挂着玉佩,脸上的表情也不像其他学子那般忧虑,他们是成州府最大的书院,青山书院的学子,这书院的学子要么家世显赫,要么家财万贯,里面还有学业优秀贫家子弟,总的来说就是这群人是这次乡试中的佼佼者。成州府乡试一般录取八十人,一半以上都来自青山书院。
旁边的辽之听着周围学子们家人对学子的殷殷嘱托,神色有些不自然,手紧紧攥着,可能想要学着旁边人的样子也叮嘱哥哥几句,纠结许久还是没有开口,偷偷瞄一眼江屿,被抓个正着。
“辽之,怎么了?”江屿很少看到辽之脸上出现这么丰富的表情,也不知道这小孩想说什么,注意到辽之耳朵也红了,猜测小孩可能太热了,“你是不是热了,我现在自己进去,你也回家吧。”
“我不在家,你要好好照看着家里,好好帮我照顾着你阿姐。”江屿背起东西,拍拍他的肩膀,打算进贡院了。
还打算嘱咐小孩几句,就感受到他往自己手里塞了什么,再抬头那小鬼已经不见了。江屿摇头失笑,看着自己手里的平安符,他知道这是在城外的寺庙里求的。
之前一天晚上阮老先生到家里来吃饭,在饭桌上聊起这成州府的贡院。当时的贡院里头已经修建了成排的独立的号舍,但是由于贡院整体庞大,整个工程十分巨大,就在建造过程中出现了偷工减料的情况,号舍大小不一,自古民不与官斗,被分到小号舍的考生也只能闷声吃哑巴亏。
前两年,成州府新来的知州想对这个问题作出整改,因为他当时考试时的号舍就是逼仄狭小,在里头待那么多天出来,腰酸背痛的。但是这贡院除了老旧了些,其他都完好无损,重新修建劳民伤财,一直没找到机会。
直到那一年会试,下了一场冰雹,夜晚气温骤降,有一位考生因为自己带的衣物和被子轻薄无法御寒,在自己的号舍里头烧火取暖,却不想点燃了号舍,火势迅速蔓延,有三位学子葬身火海。这个时代读书人向来受重视,发生这样的事,朝廷钦差来调查此事时发现了这个问题,当即下令重建。当时阮老先生还嘱咐江屿晚上睡觉警醒些,多注意周围的动静。
没想到这话还被这小子听进去了,还去给他求了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