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仲权有意将边氏的更多事务放权给边嘉佑。
边嘉佑在边仲权的长期熏陶下,已经显示出了优秀的商业才能。并且作为年轻的一代,边嘉佑的行事风格比边仲权更为果决。
边氏集团的权杖传到边嘉佑手里,已经是第三代。
多年来,边氏集团已经壮大成了一棵难以轻易被撼动的大树,却也盘踞着许多由开朝元老而滋生的裙带关系。
这些‘皇亲国戚’被塞到个公司的各个部门里,有活就派给下面的人,领赏的时候跳出来,挨罚的时候就踢下面人去背锅。整天在公司拿着鸡毛当令箭,无所事事。
在边嘉佑眼里,这些人就是公司的蛀虫,挥霍公司的资源还不是最主要的,侵蚀和消耗真正在做事的员工才是他们最大的危害。
清理门户是迟早的,也是必然的。
会议上,边嘉佑有意先拿行政部门开刀。
边嘉佑翻看着手中的资料,眉头越皱越紧。一个行政部门,竟然养着二三十号人,每年光是这些人的工资支出就高达数百万。
这些当人中,有股东的表亲,高管的旧部,甚至还有几个挂着不知所谓的头衔的闲人。
边嘉佑直言不讳:“一个部门养着二三十号人,却看不到任何实际产出,这是在浪费公司的资源。”
以贺川为首的几位大股东早就私下通了气,就等着在会上给边嘉佑一个下马威。
这些年,随着边氏集团越做越大,他们这些跟着边老爷子打江山的老臣子,说话却越来越没有分量。
现在这个年纪轻轻,什么大风大浪都没经历过的边嘉佑,居然这么快就想动他们的蛋糕,这让他们还怎么坐得住。
“嘉佑,你还太年轻,公司的事情你要学的还多,”贺川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浑浊的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
“行政部的工作虽然琐碎,但也是公司运作的重要一环。不是你说他们没用,他们就真的没用的。”
边嘉佑抬眼看向贺川,半点不退让:“贺叔,那还请您说说他们的作用是什么?行政部的工作确实需要有人来做,但我不认为需要这么多人来分担这些工作量。”
贺川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脸上的假笑也挂不住了。他朝着桌子上重重一拍:“你爷爷如果还在,不知道会不会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
贺川抬手在会议室里指了一圈,语气咄咄逼人:“我们当年为边氏付出了多少?你如果不清楚,可以回家关起门来问问你爸!不要整天把什么实际产出挂在嘴上,我听不懂!我们这些老骨头迟早会让位,但不是现在,你也用不着这么急!”
贺川的这番话一说出口,其他几个股东也终于找到机会纷纷点头附和,话里话外都在指责边嘉佑不懂事。
边嘉佑心里清楚,贺川这是借题发挥,想压自己一头。再这么争下去,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
“既然各位态度这么坚决,那今天看来是谈不拢了。”边嘉佑的两条手臂撑在桌子上,十指交叉:“不过,公司今年的财报你们也都看到了,利润增长点比去年低了两个百分点。这个数字,恐怕得请各位一起想想办法了。”
他直起身来,往后靠向真皮椅背,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天际壹号’项目现在正是烧钱的时候,如果我们不能通过裁员来节省资源,那就请各位部门负责人都给我拿出开源的方案。如果做不到——”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眼尾扫向众人,“我就只能先从公司高层的收入下手了。”
他双手一撑台面,利落地站起身来,顺手整理了一下衣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想各位接下来都会很忙。”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向会议室的门口,推门而出。
边嘉佑在会议上和贺川的这场交锋,很快就传到了边仲权耳朵里。
边仲权心里其实挺欣赏儿子的果决和胆识,不过他也清楚,以贺川为首的那帮老家伙早就抱成团,现在要动他们,还欠火候。
边仲权故意放出风声,把边嘉佑叫到办公室,装模作样地训了一顿。
“那几个老东西,迟早得收拾,”边仲权从烟缸里拿起那根抽了一半的雪茄,咬在嘴里,“你这次是急了点。不过也好,让他们也绷紧点皮,别太放肆。”
他吐出一口烟圈,眼神扫过一旁沉默的儿子,语气缓了缓:“你别想太多,来日方长。正好m城有个国际地产展,你替我去一趟,就当散散心。对外嘛,就说是你在这事上吃了亏,在家休息几天。”
边嘉佑没接话,只是偏过头,目光落在窗外那片被夕阳染红的天空上,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走出边仲权的办公室,边嘉佑径直走向楼梯间的安全通道。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他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叼在唇边。昏暗的通道里闪过火星,缭绕而起的烟雾随即模糊了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找到林瑾瑜的号码拨了过去。
“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林瑾瑜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边嘉佑从唇边拿下烟,嘴角勾了勾:“白悠悠下周要陪我去出差,我替她请一周的假。”
电话那头,林瑾瑜摘下黑框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边嘉佑的话令她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悠悠她知道吗?”
白悠悠不是那种会随便请假的人,即便是几次病得厉害,她也硬撑着来画廊上班。林瑾瑜直觉,白悠悠不会同意为了陪边嘉佑就一个礼拜不来上班。
边嘉佑的视线透过楼梯间的窗户,落在楼下那辆已经停在边氏大楼门口的黑色轿车上——是阿杰来接他了。
他将烟蒂摁灭在墙角的灭火器箱上,不容商量的口吻:“她待会儿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