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嘉佑的目光扫过白悠悠面前几乎没动过的盘子,抬眼看向她。
“不合胃口?”他明知故问,漫不经心的语气。
白悠悠的手指微微收紧,冰凉的金属叉子嵌入她的皮肤里,压出一道浅浅的红痕。边嘉佑的独断专行,已经是肉眼可见地与日俱增,压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你去出差,我去干什么呢?我又不能像林昭那样陪着你工作,难道你要我一周都待在酒店里?”
如果是从前,她不可能还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同边嘉佑吃饭,更不可能像这样放低姿态来和他商量。
边嘉佑伸过手去,从她的手里抽走那支叉子扔在桌上,阻止她继续自虐:“又不是每天都有工作,空闲的时候我可以陪你去逛逛,不是挺好?”
白悠悠的眼梢微微吊起,眼底带着几分厌恶:“这会儿又变成你陪我了?”
她朝边嘉佑向前倾过身子,顾及着是公共场合,把声音压低了分贝:“你的工作就是工作,难道我的就不是?凭什么你一句话,我就要浪费一周的时间。”
边嘉佑只是淡淡地看她,嘴角是若有似无的笑。他已经逐渐适应了和白悠悠的相处中的新角色。
只要不把她的情绪太当回事,大多数时候,他可以很愉快。
“如果我说,我是因为一周见不到你,会想你,所以想把你带在身边呢?”他已经没有了胃口,拿起一旁的湿巾,仔细地擦拭着并未沾染上脏污的手指。
白悠悠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边嘉佑却已经靠回椅背,懒洋洋地抬起一只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戏谑:“我猜你大概又要说我恶心了,对吧?”
他轻笑一声,直直地望进白悠悠的眼里:“所以,你想我怎么做?不如你来教教我。”
从饭店出来一直到坐上车,白悠悠还是忍不住将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想你能尊重我,不要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
阿杰目不斜视地开着车,眼睛不敢再往后视镜里瞟,但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车内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边嘉佑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开口,带着几分压抑和无奈:“让你爱我,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是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吗?”
问完这个问题,他却不去看白悠悠的表情,或者说,他害怕从白悠悠的脸上看到自己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他只好转过头,假装去看车窗外的风景,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玻璃上倒映着的那个模糊身影上。
白悠悠的缄默持续了太久,久到边嘉佑以为自己早已麻木的心,竟又隐隐作痛起来。
他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那笑声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终于还是不甘心地回过身去,白悠悠脸上的漠然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他的眼里。
他的心里难受得厉害,却不肯放过自己,更不肯放过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盯着始终不肯与自己对视的白悠悠,嘴角缓缓扬起,冲她无声地笑开了:“看来我们两个人之间,注定只能有一个人是快活的,”
他的语气是带着近乎遗憾的温柔口吻,“只是那个不快活的人,不应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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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澡后,边嘉佑懒懒地窝在沙发里,面前的黑色大理石台面上摆着半杯红酒,电视机里正放着老电影《乱世佳人》
白悠悠拖着行李箱走到客厅角落,轮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粗暴地打开箱子,箱盖“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边嘉佑斜眼瞥了她一眼,只见她又从卧室里抱出一堆衣服,毫无章法地往箱子里乱塞,衣服散了一地。
她这是在给他脸色看呢。
边嘉佑靠在沙发上,目光冷冷地落在白悠悠的背影上。她现在不敢明着反抗,但还是变着法子让他不痛快。
她总是这样,把他的感情踩在脚下,再狠狠碾几下。
原本他的心情还算不错,因为不管白悠悠怎么想,对他而言,明天开始是属于他和白悠悠的度假。
在S城,白悠悠总是顾忌着怕遇到熟人,从不愿在公共场合与他过分亲密。
边嘉佑想着,这次去m城,他终于可以和白悠悠像一对普通的情侣那样,在街上光明正大地牵手,肩并肩地走在一起。
电视的黑白光影在边嘉佑的脸上闪烁,映得他的神情愈发阴沉难测。
白悠悠又一次把日用品重重摔进箱子,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边嘉佑的耐心终于被这声音彻底击碎。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几步跨到白悠悠身后,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白悠悠,你从来不会觉得自己自私又残忍吗?”他说着,另一只手将她胡乱塞进箱子的衣服一件件扯出来,扔到地上。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连这么点要求都不配吗?”他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
“明天我会让林昭列一份清单,清清楚楚地写上我每个月在你和你哥身上花了多少钱。”他的眼睛泛红,死死盯着跪坐在地上的女人。
“既然你这么不想去,那就别去了。但这一个礼拜的费用,我要从你哥的账单里扣。”
说完,他猛地松开手。白悠悠因为失去了支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边嘉佑看都没再看她一眼,径直跨过地上散乱的衣物和行李箱,大步走进卧室。
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甩上,震得墙上的画框都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