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邬沉惊愕的目光,掌柜倒是反应很快,笑眯眯地答应下。
邬沉眼中惊讶不减,他微张唇,欲言又止。
祁逢的耳朵红了,她刚刚说的太快,等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故作淡定,小声道:
“我睡在椅子上就可以的,不必委屈殿下。”
邬沉的眼底情绪翻涌,最终还是没开口。
掌柜没瞧出其中的微妙气氛,乐呵呵地带着两人上楼。
后头的月萧拎着行李跟上来。
房间其实很大,还有书桌和长椅,祁逢看见那个长椅的时候就觉得很满意。
她身量没邬沉高,这个长椅足够她平躺,多铺两床被子便可当床。
这个环境可比祁家乡庄好多了,在那偏房里,她还得和霜见挤在一张小小的木板上。
祁逢走到长椅旁边,准备和邬沉说话,却被人伸手拦了拦。
邬沉似笑非笑道:
“祁大小姐怎么还要抢本王的床铺?”
祁逢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殿下睡这?”
邬沉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慢悠悠道:
“孤不睡这,难道还要打上地铺?”
祁逢有点懵,她指了指那张大床:
“殿下不是睡那吗?”
邬沉腔调散漫:
“不巧,孤喜欢这张长椅。”
祁逢默了默,如果让别人知道,堂堂摄政王居然要睡长椅,祁逢怕是脑袋都不保。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见邬沉心意已决,她离开长椅,坐到了床上。
月萧将两人的行李放到一旁,识相地拿了两张被子铺那张长椅。
月萧在心里叹了口气,等下甘南少爷知道了这件事,指不定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祁逢还坐在床上,抱着邬沉的衣服看着月萧忙活,她有些出神。
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因此她好像只能坐着。
直到邬沉曲起指节叩了叩门。
祁逢恍然回神,她抬眼看去,青年随意地靠在门边,抱臂而立,语气闲散:
“不是饿了?放好衣服下去吃饭。”
祁逢闻言,快速地放下手里的衣服,顺带摘下了头上的帷帽。
她们到的晚,等这般折腾完,楼下大多数人都用完饭回了房间,没有再戴着的必要。
两人下了楼,小二窜出来,问两位要吃些什么。
邬沉示意祁逢点菜,祁逢有些饿,便多点了些,但关于甜的,就点了一道杏仁饼。
邬沉瞧见后若有所思,低声和小二吩咐了几句。
菜陆续上来,祁逢看到了几道她没点过的菜。
莲子羹,糖醋排骨,菊花豆腐......
几乎都是她刚刚目光停留却没点的菜。
一是她知道邬沉不爱吃甜,她多点了便也是浪费;二是算上月萧,他们也只有三个人,不必点很多菜,于是不少想吃的菜,祁逢想了想还是将它们舍弃了。
但邬沉却一一记住了,并把它们点了回来。
邬沉将她的碗拿过,用勺子盛着莲子羹,慢条斯理道:
“想吃什么便吃,不必迁就。”
他盛满,将那一碗放在祁逢面前:
“更何况,后头还有人捡剩。”
祁逢道了声谢,才问道:
“还有人要来吗?”
邬沉还没说话,门口进来一人,步履轻盈,两三步便窜到他们这桌,自来熟地坐下了。
正是甘南。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抱怨道:
“殿下,我说北楚山高路远,何必让我跟过来?”
甘南是邬沉要求他跟过来的,但童瑾没有来,因此祁逢有点惊讶,按理说童瑾熟悉北楚,应当带他过来才是。
她有些不解,但没问出口,垂眸喝着碗里的莲子羹。
邬沉看了她一眼,话却是对甘南说的:
“如果不是童瑾被人盯紧了出不来,你以为孤愿意带上你?”
童瑾刚从北楚回来,本打算找点借口和邬沉一同去北楚,但这几天就被皇帝盯住了,若是执意出城,怕是惹人起疑,邬沉干脆就带了甘南。
至于为什么要带甘南,其实只是为了让这趟旅途有第三个人。
两人虽说是扮演假夫妻,但若是只有两人相处,清白和安全都很重要。
更何况祁礼那家伙知道这件事后,给他第一个条件就是要有第三个人。
月萧算他的手下,暂且不提,甘南与他虽是盟友,但洁身自好,倒是能做证人。
至于甘南,邬沉看了眼夹菜的他,心中嗤笑。
甘南比祁逢笨多了,自然是没什么危险的。
想到什么,邬沉问道:
“消息拿到没有?”
甘南从怀里拿出几张纸,连声应道:
“对对,在这儿呢。”
他今日特意下午才出城,和家里人说去外地采药,要个把月才回来。
顺带将童瑾给的假身份的信息一同带过来。
邬沉接过看了起来。
甘南夹了块排骨,口齿不清道:
“话说今晚我住哪儿啊,和殿下住一间还是单独给我一间屋子?”
月萧刚刚整理好床铺下楼,走到桌子旁边便听到这句话,他抿了抿唇,找了个位置坐下。
还是让殿下自己解释吧。
一桌子的人突然沉默,另外三人谁都假装没听见,安静地吃着饭。
祁逢更是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把脑袋埋进那莲子羹里。
甘南觉出点不对,他问祁逢:
“怎么回事?祁姑娘?”
祁逢假装没听见,给对面的月萧递了递碗:
“可以再帮我添一碗吗?有点远够不着。”
月萧连忙接过,甘南见状转头问月萧:
“不是!我在说话呢!”
月萧若无其事地舀着甜羹,强装淡定:
“还是问殿下吧,我刚坐下来什么也不知道。”
邬沉将那几张纸放进怀里,对上甘南的目光。
他清了清嗓子:
“有你的屋子,不过,”
“比较简陋。”
甘南疑惑:
“比较简陋?那就是没有好房间了,我和殿下住一间房不就成了?”
月萧有点于心不忍,见甘南蒙在鼓里,他提醒道:
“可能,不太方便。”
甘南更疑惑了:
“怎么不方便,屋里头椅子总归有吧,殿下睡床我睡椅子,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邬沉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道:
“长椅是孤睡的。”
?什么!
甘南下意识反问:
“那床呢?”
祁逢无辜的眼神投了过来。
甘南失声道: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