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茧子刮在她娇嫩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微疼,让宋初尧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想开口说话,却被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封住了喉咙。
而凌珩的眼神却越来越沉。
像是陷进了某种久远的回忆里,带着难以言说的痛楚与追悔。
“上次……是不是弄疼你了?”
他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
“别怕……这次……我会轻一点。”
上次?
宋初尧的心猛地一颤。
脑海中有模糊的画面闪过,却又迅速被恐惧淹没。
这句话,他好像不止一次说过。
那时她只当是醉话,从不曾认真对待。
可这一次,宋初尧忽然明白了。
他以为他们……
有过什么?
是怎样的记忆让他如此笃定?
宋初尧的思绪飞快地在记忆中翻找,可却一无所获。
她的记忆里从没有与凌珩的亲密。
没有暧昧的对视,没有私下相处的瞬间。
她甚至从未对他动过半分心。
她越想越觉得荒唐,又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也许他将别人错认成了她?
又或者,是他喝醉之后,将执念投射到了自己身上?
她脑子还没转完,凌珩已经又压了下来。
宋初尧猛地慌了神,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血液在耳膜边轰鸣作响。
她眼睛四处乱瞟,急切地寻找着退路。
可惜房间里空荡荡的,门在几步之外,她根本来不及逃脱。
凌珩低下头,吻落在她脖子上。
他的动作和凌楚渊不一样。
他轻得像怕碰坏了她。
宋初尧眉头却越皱越紧。
她清楚地意识到眼前发生的是什么,可让她心慌的是,明明眼前是凌珩,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凌楚渊的脸。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若看见这一幕,会是怎样的眼神。
是厌恶?
还是……愤怒?
就在她心神不宁时,凌珩的吻突然变了。
那份温柔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急切和占有。
他一只手钳住她的手腕,力道骤然加重。
另一只手则慢慢探向她的衣襟。
那一瞬间,宋初尧终于从混乱中清醒过来。
她意识到不能再等了。
宋初尧心跳猛跳,喉咙发干,像被砂纸磨过一般疼。
她咬了咬牙,伸手往枕头底下掏。
那是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
眼看就要砸向凌珩后颈,手腕却突然被一把扣住!
宋初尧整个人一僵。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已经直起身子。
动作从容冷静,脸上哪还有半分醉态?
“初尧,我以为,你不会这样对我。”
他曾以为,哪怕她不喜欢他,也不会亲手将刀对准他。
可她还是动手了。
他望着她,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
那把匕首明明可以刺进他,可她选择了砸晕他。
这是留了余地,却也正说明,她从一开始就防着他。
她不信任他,甚至在他靠近时,只想着如何反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攥着她的手,指节泛白,声音微微发抖。
“你只要开口,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只要你求我,我一定会帮你。哪怕你要杀的人是我,我也会替你挡刀。”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像是吞下了无数委屈。
“可你……”
可你连一句话都不愿给我,连一个机会都不愿留。
你选择藏刀,选择算计,选择背对着我。
为什么啊!
他没把话说完,可那未出口的质问,比任何控诉都更沉重。
宋初尧多想告诉他,她真的从未想过要伤害他分毫。
她的目的,不过是想让他昏迷过去,好让自己能暂时脱身,仅此而已!
“凌珩,你听我解释……你先别走,求你听我把话说完!”
可凌珩已经彻底陷入了那股锥心刺骨的痛楚之中。
他低垂着眼,缓缓看了看手中的匕首,扯了扯嘴角,挤出了一丝极淡的笑。
按理说,像他这样的人,一旦察觉有人对自己动了杀机,必定雷霆出手,绝无宽恕之理。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宋初尧脸上时,所有翻腾的怒意,竟然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他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火气一点也提不起来。
剩下的,是满心的苍凉、是无法言说的无力,还有那深不见底的失望。
他站直了身体,沉默地拍了拍衣袖上的褶皱。
“你这段时间太累了,就好好在这儿休息。”
“有什么需要,让杏花帮你办。别做多余的事,也别想逃。”
宋初尧心头猛地一紧。
他是要软禁她吗?
要把她关在这间屋子里,直到她彻底断了念头?
她跌跌撞撞地追到门口,双手死死抓着门框。
“凌珩!凌珩!你等等我!听我解释一句,就一句!”
可回应她的,只有那一声沉重的“咔嗒”声。
门锁从外面被牢牢扣上,冰冷无情。
“凌珩!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想杀你,从来没有!我是想让你昏过去,只是为了脱身!求你,求你听我一句!我不是凶手,我不是你要防备的人啊!”
她声音带着哭腔,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门缝外,阳光洒落,只映出他挺拔却渐行渐远的身影。
最终,那道轮廓被光影吞没,再也看不见。
宋初尧双腿一软,整个人重重跌坐在地。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可她强忍着没有落下。
她不能倒下,也不能沉溺于悲伤。
此刻,真双还被困在刑部大牢之中,生死未卜,朝不保夕。
而她的大哥至今下落不明,生死难料。
她若在这里崩溃,又有谁去救他们?
可眼下,门被死死锁住,杏花守在门外,院子四周还有巡逻的暗卫来回走动,戒备森严。
她想逃出去,难如登天。
“杏花,她竟敢骗咱们三皇子,还敢动刀?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砍了脑袋扔出府去了!”
一名士兵压低声音,站在院角小声嘀咕。
杏花狠狠瞪了他一眼,眼中满是不屑。
“三皇子的决定,轮得到你在这里多嘴插话?”
那士兵被她这一眼瞪得脖子一缩,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连忙赔笑。
“哎哟,杏花姑娘,我、我就是随口一说,您别生气,我这就闭嘴,闭嘴还不行嘛。”
杏花冷哼一声,鼻尖微微扬起。
她转过身,走到那扇紧闭的房门前,伸手拉开一条缝隙,只够将手中的托盘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