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晨望向宫城方向,只见宫墙下,正停着一辆标有冰轮纹的冰镇车 —— 那是李弘义派人送来的,车上载着的,正是秦正明密旨中提到的太子私铸兵器清单。他忽然轻笑一声,指尖轻轻划过窗台上的冰轮铜铃,说道:“告诉使者,冰轮商盟的铁律,从来不是冰冷生硬的条文。” 他望着远处缓缓驶来的冰镇车队,车辕上的鸢尾纹与冰轮纹相互交织,熠熠生辉,“而是要让所有遵规守信者,都能在商道上,走出一条充满温度的路。”
是夜,商盟的议事厅内,烛火摇曳。各地商户正在认真起草新的盟约。亦晨看着案头的密旨,目光忽然一顿,发现在 “禁止运输军械” 的条款旁,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凡商盟护卫,见欺凌商队者,虽远必诛。” 他忽然想起李弘义在染坊说过的话:“商道的规矩,要用血来书写,但商人的血,不该白白流淌。”
窗外,冰镇车的铜铃声再次清脆响起,载着新的盟约,向着大夏的每一个角落缓缓驶去。亦晨深知,商盟的铁律,正在逐渐成为天下商户坚实的护身符。当太子与秦军的爪牙再次妄图伸出时,等待他们的,不仅是冰冷的铁律条文,更是由千万商户齐心协力共同铸就的钢铁长城。而他亦晨,愿成为这长城最坚定不移的守护者,让商道的光辉,永远照亮大夏的每一寸土地。
暮春的昭仁宫,垂丝海棠开得正盛,胭脂色花瓣落在汉白玉石阶上,像极了未干的血迹。唐文远望着檐角悬挂的青铜铃铛,听着贤妃的软轿在回廊转过的声响,掌心不自觉抚过腰间双鱼玉佩 —— 他本是现代穿越者,却继承了这具身体的全部记忆:原主唐文远,字亦晨,母亲唐周氏与贤妃是深闺密友,其家族二十年前被诬陷通敌,满门尽墨。这段隐秘的身世,如同埋在冰层下的剑刃,唯有贤妃与他知晓,连唐周氏自己,也是在临终前才从贤妃口中得知,自己竟是镇北侯流落在外的亲孙女。
\"亦晨久等了。\" 崔尚宫掀开珠帘,脂粉香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贤妃斜倚在美人榻上,鬓边金步摇垂落的珍珠,恰好遮住她眼底的算计:\"听说冰轮商盟的铁律,连太子的兴隆号都敢烧?\" 她指尖划过案头的檀木匣,匣盖上的鸢尾纹与瓦图部落的图腾别无二致。
唐文远单膝跪地,目光落在贤妃腕间的翡翠镯上 —— 那是母亲唐周氏及笄之年与贤妃互赠的信物,镯内侧刻着 \"守望相助\" 四字,而镯底的细小花纹,直到母亲临终前才被贤妃告知,竟是镇北侯府的麒麟暗纹。这个秘密,连唐周氏自己在幼年时都一无所知,只当是寻常的闺阁情谊。\"臣只是按商盟规矩行事。\" 他刻意压下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娘娘召见,不知所为何事?\"
贤妃忽然轻笑,拍了拍身边的软垫:\"坐吧,咱们该聊聊你母亲了。\" 她打开檀木匣,露出半块刻着云雷纹的青铜虎符,压低声音道:\"你母亲直到二十年前的血案发生时,才从本宫口中得知,她竟是镇北侯的亲孙女。老侯爷怕政敌迫害,将襁褓中的她送给义仆抚养,连她自己都以为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唐文远的瞳孔骤然收缩。作为穿越者,他清晰记得原主记忆中母亲临终的场景:唐周氏抓着贤妃的手,眼中满是震惊与不甘,直到那时才知道,自己佩戴多年的双鱼玉佩,竟是虎符的钥匙。\"娘娘与家母的情谊,亦晨铭记于心。\" 他垂下眼睑,掩饰眼中的暗涌,\"只是家母生前从未提及身世,直到临终前才让我投奔昭仁宫。\"
贤妃的目光陡然柔和,翡翠镯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她哪里知道,老侯爷为了保护她,连族谱都没敢记载。\" 她忽然握住唐文远的手,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薄茧,\"当年血案发生时,本宫抱着襁褓中的你跪在太极殿,用自己的凤印作保,才换得你一条生路。你母亲到死都不知道,她以为的普通义女身份,实则是镇北侯府最后的血脉。\"
唐文远心中一震,这段被原主记忆模糊的往事,此刻如冰面开裂般清晰。他终于明白,为何贤妃二十年来对冰轮商盟暗中照拂,为何每次危机都能化险为夷 —— 这个秘密,是两个深闺女子用半生守护的誓言。
\"娘娘究竟想要亦晨做什么?\" 他的声音终于带上几分颤抖,为母亲短暂而懵懂的一生,也为贤妃藏在权谋下的情谊。
贤妃靠回软垫,嘴角勾起苦涩的笑:\"助秦军登上帝位。\" 她指了指虎符,\"唯有他登基,才能为镇北侯府翻案,让你母亲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见唐文远沉默,她又补了句:\"太子党的人已经查到骷髅堂的密报,他们知道冰轮商盟与周家有关,却不知你母亲才是真正的周家血脉。\"
唐文远的思绪回到三年前。刚穿越时,原主正面临商队被劫、父亲暴毙的困境,那些刺客袖口的骷髅标记,正是当年参与诬陷的凶手。现在想来,贤妃的每一次援手,都是在为周家最后的血脉铺路。
\"臣需要时间考虑。\" 他低头作揖,借机整理混乱的思绪 —— 作为穿越者,他清楚历史走向:原主若暴露身世,必将招来杀身之祸,而真相的关键,藏在幽州冰泉谷的周家陵寝。
\"三天后,秦军会在西市举办西域珍宝展。\" 贤妃将虎符推到他面前,声音忽然低沉,\"这半块虎符,是本宫从御史台卷宗里偷换的假符,真正的虎符钥匙,在你母亲留给你的玉佩里。\" 她忽然取出枚绣囊,里面装着晒干的海棠花瓣,\"这是你母亲及笄那年,我们在镇北侯府的海棠树下埋的信物,她到死都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女儿家玩物。\"
离开昭仁宫时,唐文远特意绕到玄武门。城墙上的积雪尚未化尽,他摸着砖缝中刻着的鸢尾纹 —— 那是镇北侯旧部的联络暗号,母亲作为被隐瞒身世的孙女,生前从未见过这样的标记。作为唯一知晓真相的两人,他与贤妃在权谋的钢丝上起舞,脚下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