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现,虞梦凝端坐在苏晚书房的雕花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
屋内檀香袅袅,案头新换的宣纸墨迹未干,苏晚正倚在博古架旁,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新得的玉器。
“姐姐,明日能否借轿子一用?” 虞梦凝打破寂静,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迫切。
苏晚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妹妹这是要去哪儿?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她将玉佩放回锦盒,缓步走到虞梦凝身边坐下,“但说无妨,只要姐姐能帮上忙的。”
“实不相瞒,是想去答谢救命恩人。” 虞梦凝目光诚恳,“若不是他们,我怕是早已葬身湖底。”
苏晚了然地点点头,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是应该的。轿子就在东跨院,明日一早便让他们备好。我明日也没什么要紧事,你尽管用。”
翌日清晨,薄雾未散。
渔夫家的小院里,中年女人正坐在门槛上择菜,嘴里还在絮叨个不停:“你说说你,多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那姑娘模样多好,屁股又圆又大,看起来能生好多个儿子,胸脯又饱满,以后奶水肯定足。可惜啊,你怎么就不懂!” 她越说越气,手中的菜叶被捏得发皱。
年轻渔夫蹲在一旁修补渔网,头也不抬地嘟囔:“娘,您能不能别说了......”
“我怎么不能说?” 中年女人猛地站起身,“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打着光棍......”
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车马声。
虞梦凝身着一袭月白色襦裙,手持团扇,袅袅婷婷地出现在门口。
素玉跟在身后,手中捧着四个描金漆盒,最上方的盒子飘出鲜果甜香,其余三个边角皆缠绕着红绸。
“老伯,大娘。” 虞梦凝眉眼含笑,盈盈福身,“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特来答谢。” 说着轻抬手,素玉便将礼盒依次排开 —— 最上层掀开是翡翠般的葡萄与蜜渍梅子,第二层铺着苏绣帕子,第三层码着精美的银制碗筷,最底层则是两匹湖蓝色云锦,边角绣着暗纹牡丹。
中年女人直勾勾盯着云锦,喉结滚动两下,粗糙的手掌在围裙上擦了擦才上前:“哎哟这可使不得!” 嘴上推辞,目光却黏在银碗上挪不开。
年轻渔夫涨红着脸偷看虞梦凝,又慌忙低头继续修补渔网。
中年女人堆起满脸笑容:“姑娘太客气了!快进屋坐!” 说着,便要拉虞梦凝的手。
虞梦凝不着痕迹地避开中年女人的手,温言道:“薄礼聊表心意,还望您收下。只是我还有要事在身,稍后便要离开。” 她话音刚落,院外传来轿夫整理缰绳的响动。
中年女人脸色微变,转头看向丈夫和儿子,眼神中满是盘算,要不要叫他们强迫这姑娘留下来?
她咬了咬牙,刚要开口,却瞥见院外停着的轿子,轿旁立着几个身着统一服饰的家丁,正是苏府的下人。
看着那几个粗壮的家丁,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既然姑娘有要事,那便不多留了。”
虞梦凝又客套了几句,便带着素玉告辞。
轿帘落下的瞬间,她听见中年女人低声咒骂:“到手的鸭子都飞了......”
轿子一路颠簸,朝着那个熟悉的村子而去。
虞梦凝和素玉坐在轿中,满心期待着与柱子重逢的场景。
她们想象着柱子见到她们时欣喜若狂的样子,想象着他蹦蹦跳跳地扑进怀里,清脆地喊着 “姐姐”。
然而,当轿子停在村口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们如坠冰窟。
村口的老槐树下,围满了村民。
柱子的母亲被几个人死死按住,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泪痕。阿强也被五花大绑,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柱子哭喊着,拼命想要冲过去,却被一个年长的妇人死死抱住。
“这是怎么回事?” 虞梦凝和素玉慌忙下轿,挤进人群。
“奸夫淫妇!伤风败俗!” 人群中有人高喊。
“要拉去浸猪笼!以正风气!”
虞梦凝脸色惨白,抓住身旁一个村民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村民瞥了她一眼,不屑道:“这两人的奸情被撞破了!如今全村人都知道了,自然要按规矩办!”
素玉捂住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虞梦凝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踉跄着冲到柱子身边,将哭喊不止的孩子紧紧搂在怀里。
柱子浑身颤抖,小手死死揪住她的衣袖,泣不成声:“姐姐,救救我娘......”
虞梦凝红了眼眶,抬头望向人群中的族长,声音发颤:“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求您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
族长冷哼一声,拄着拐杖,满脸威严:“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按族规,伤风败俗者,当浸猪笼!”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附和声,几个壮汉上前,粗暴地将柱子的母亲和阿强往河边拖去。
柱子拼命挣扎,虞梦凝和素玉死死抱着他,泪水模糊了双眼。
“住手!” 虞梦凝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里却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然而,她的呼喊被淹没在众人的叫骂声中。
河水在不远处翻涌,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即将吞噬两条鲜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