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桃庄还笼罩在薄雾中,周申旭便匆匆赶往村头菜园子。
王二老婆倚在篱笆旁,怀中孩子的啼哭声混着露水的气息,让他莫名心慌。
简单寒暄几句后,他便匆匆离开,心中始终记挂着晌午与刘氏的约定。
日头渐渐毒辣,周申旭抹了把额头的汗,朝着村尾李陶匠家走去。
碎石路在脚下蜿蜒,远处的蝉鸣一声接着一声,搅得他愈发烦躁。
就在这时,一声呼喊突然从身后传来:“周申旭?”
他浑身一僵,缓缓转身,竟看见林砚站在路口。
两人对视的瞬间,皆是满脸震惊。林砚的衣衫沾满泥土,眼神中透着疲惫与警惕,手中还紧握着一根削尖的木棍。
“你为何在这?” 林砚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周申旭眼神慌乱,张了张嘴,声音发虚:“我也不明白,怎么就到这里了…… 你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砚盯着他看了许久,像是在确认什么,才低声说道:“我在山中迷路,遇到一个行脚僧。他说我有血光之灾……”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还看到了一个无脸的牧羊人,后来,我看到这里有个村子,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
周申旭只觉后背发凉,双腿有些发软。
“我…… 我也见过那个无脸的牧羊人。”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而且,我也遇到了行脚僧。不过我来得早,已经在桃庄住了些时日。”
林砚的瞳孔猛地收缩,握紧了手中的木棍:“这么说,我们都被卷入了同一件事?”
一阵阴风吹过,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与不安。
林砚与周申旭还未从相遇的震惊中缓过神,村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急促的脚步声混着惊恐的尖叫,像一把重锤砸在两人心头。
“快看!那不是王二吗?!” 一个尖锐的女声刺破空气。
周申旭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他机械地转过头,只见王二正穿过人群走来,脸上挂着那抹熟悉的笑容,衣袍上甚至还沾着破庙的干草碎屑。
几个村民吓得连连后退,李婶手中的簸箕 “哐当” 落地,扬起一片尘土。
“你不是死了吗?!” 李陶匠的眼睛瞪得滚圆。
“谁说的?” 王二挑眉,目光似有意无意扫过周申旭煞白的脸,“那天我和周兄弟去市集,在破庙歇脚。等我睡醒,他早没影了,我寻思他可能自己先回村,就一个人去了市集。”
人群中炸开了锅。“周申旭说你被狼吃了!”“这也太邪乎了!”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周申旭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嗡嗡作响。
他明明亲手用石头砸烂了王二的头,看着尸体坠入湍急的河流,怎么可能......
“周兄弟,发什么呆呢?” 王二走上前,重重拍了下周申旭的肩膀。
那力道真实得可怕,带着体温的手掌仿佛要烫穿他的脊梁。
周申旭强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目光偷偷落在王二的脑壳上。
阳光明晃晃地照着,可王二的头发整整齐齐,头皮上别说伤口,连块淤青都没有。
他又盯着王二的侧脸,期待对方露出什么破绽,然而王二神色如常,丝毫没有提到石头砸头的事情,仿佛那晚的杀戮从未发生。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家歇着。” 王二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往村里走去。
周申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双腿止不住地发抖,记忆中鲜血淋漓的画面与眼前鲜活的人不断重叠又撕裂,让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杀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