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都城外流长溪,顺流而下百丈,那里有片稻田,苍翠欲滴。
昔日顾木生返乡之际曾来过此处,为的是收徒赠物,给一少年留下一缕希望。今日刚刚返乡的宁尘也来到了此处。
缓缓而行,他来到一少年身旁,那少年正在田垄上休憩读书。
“今儿个怎么没去摸鱼啊?”
赵山河转过头来,看着宁尘,满心欢喜,“宁尘,前一段时间听宁濡说你去修行了,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啊?”
“刚刚返乡,今儿个得闲,就想着来看看你。”
赵山河笑道:“看我做什么?”
“废话,想你了呗。”
赵山河摇头道:“我看你是又想吃烤鱼了吧。”
宁尘不置可否,憨笑着坐到赵山河身旁。
“看啥呢?让我也瞅瞅呗。”宁尘好奇道。
赵山河将书递给宁尘,“从宁濡那儿借过来的,只是有不少字都不认识,读的有点儿慢。”
“着啥急,慢慢读呗,反正总有一天会读完的。”
赵山河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不急的,我有的是时间,干活儿累了就看会,很快就能看完。”
“宁尘,你找我是不是有啥事儿啊?”赵山河问道。
宁尘点头,“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那就不说,啥时候想好了再说。”
宁尘有些着急,“不行。”
“那到底是啥事儿?我很好奇,能叫你变得这么扭捏的事儿,应该不多。”
宁尘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与一本书,“这是一部拳谱与一部炼体的功法,送给你。濡儿教给你了不少字,你应该能看懂。”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山河问道:“你看不起我,是在施舍我,没把我当作真正的朋友?”
宁尘着急摇头道:“我绝对没这意思。”
赵山河道:“没这意思就收回去,我不要你的东西。”
宁尘急的满头大汗,手中捧着玉简与拳谱不知所措,他想了想道:“算我借你的成吗?这都不是什么珍贵的物件儿,说是功法与拳谱,其实就是说书先生口中的武功秘籍,真假参半,你拿它们当濡儿借你的那些书来看就成。”
赵山河问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儿?”
宁尘双手捧书,点头。
“那我啥时候还给你?”赵山河接过宁尘手中之物道:“我与宁濡借书前,都会先和他讲好还书的日子。”
宁尘想了想道:“下一次见到我时,还给我就行。”
坐了没一会,宁尘就不再烦赵山河了,起身向着远处跑去,心情大好。我的朋友收下了我送给他的东西,虽说名义上是借给他的,但我还是很高兴。毕竟那是我在豫都城中交到的第二个朋友,他很不一样,与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有着自己的骄傲,我也乐意帮他守护那份骄傲。
我觉得这就是书上说的,“君子之交,莫过于此。”
……
半月后一日傍晚,宁尘吃过一些东西后,想着再去打坐一会儿,却被宁秋寒叫住了。
“老祖宗,啥事儿啊?”宁尘问道。
“你戒指里还有酒吗?最好是秋寒露。”
宁尘嘿嘿笑着,取出一壶酒,帮宁秋寒把酒倒上。
“你不喝?”
宁尘摇了摇头,“等会儿还修行呢,就不喝了。”
“装什么呢,倒上。现在不喝啥时候喝,这也许是我与你最后一回喝酒了。”
宁尘皱眉问道:“老祖宗要走了吗?”
宁秋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似是觉得喝着不过瘾,他直接抱着酒坛子喝了起来。
宁尘在一旁呆呆看着,手足无措,从未见过宁秋寒如此的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不敢上前阻拦,也不敢出声。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世间行走三百年,逍遥快活三百年。后因种种在此地枯坐百年,踌躇百年,荒废百年。见如今你,似是看见了当年的我。”
“纵有万般不舍,如今也应该离去了。有你在,我很放心,宁府不愁不复兴。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那一天应该用不了多少日子了,很快就会到来。”
宁秋寒振散一身酒气,眼神清明。
“你有什么用着顺手的法器吗?借我用用。”
宁尘随即唤出金乌道:“老祖宗你看看,我爹留下的这柄刀合适吗?”
宁秋寒掂量着手中长刀,“实在没有,就只能是它了。”
金乌刀似是能听懂宁秋寒的话,脱手而出,掠至宁尘身后。
宁秋寒苦笑摇头。
宁尘想了想,还是唤出了九尾赠的那柄无鞘血红色长剑,“那这柄剑呢?”
宁秋寒接过宁尘手中长剑,双指并拢轻点剑身上一点,响声清脆,那柄长剑随即化作一缕猩红鸿光,在密室内流窜起来。
因为它的出现,宁尘身后的金乌刀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隐隐有被压胜之势。
“剑来。”宁秋寒抬手大喝道。
那缕鸿光随之变回长剑,落入宁秋寒手中。
宁秋寒双指并拢,轻抚剑身,震惊道:“这种品阶的法器,你小子从哪儿得来的?”
宁尘嘿嘿笑道:“秘密。”
“就它了。”
“可曾为它起名?”宁秋寒问道。
宁尘摇头道:“不曾取名,老祖宗若是有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就叫它鸿鸢吧。”
“全听老祖宗的。”
老祖宗果然也是读书人,比我取的名字好听多了。小红?甘拜下风,还是鸿鸢好听,叫着响亮。
……
宁府密室内的白玉广场上。
宁尘与宁秋寒相对盘膝而坐,宁秋寒问道:“宁尘,何谓洞府境?”
宁尘缓缓道:“洞府境,修士修行路上的第七个境界。此境界修士要在体内寻一窍穴开天辟地,打造出本命洞府。修士本命洞府内景象各异,但都与修士的登天大道息息相关。”
“不仅如此,修士的本命洞府还是温养自身法宝的好去处。”
“老祖宗问我这做甚?”宁尘问道。
“我想帮你提前打造出本命洞府,用来温养那柄长剑。”
“至于日后的修缮增补,我就管不着了,全凭你自己定夺。”
宁尘刚要开口,就被宁秋寒拦下了,“闭嘴,大男人谢什么谢,还不够你矫情的呢。”
无奈,宁尘只好低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