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冲出昆仑墟地脉时,沈青鸾的玄冰剑已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陆子渊倚在她身后,星砂顺着发梢不断坠落,每一粒都在夜空中划出转瞬即逝的光痕。归墟暗流的反噬让他灵力几近枯竭,火灵纹路在皮肤上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去冥界。”陆子渊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判官给的半块冰凰佩......还有他说的‘第八世故人’,一定藏着线索。”沈青鸾握紧剑柄,冰凰佩在怀中微微发烫,映得她眼底泛起警惕的幽光——方才与黑袍分身的战斗中,她分明在对方识海里瞥见了判官的影子。
冥界熔狱的入口隐匿在忘川河最深处的漩涡中。沈青鸾将冰凰佩悬于掌心,玉佩顿时化作一道蓝光,劈开翻腾的血浪。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暗红色的熔岩瀑布从高空倾泻而下,浇灌着下方哀嚎遍野的刑台。陆子渊皱眉捂住口鼻,他体内的火种突然躁动起来,与熔狱中肆虐的业火产生诡异共鸣。
“贵客临门,怎不提前知会一声?”阴冷的笑声从熔岩裂缝中传来。黑衣判官戴着崭新的青铜面具,手持生死簿缓步走出,腰间悬挂的半块冰凰佩与沈青鸾怀中的玉佩同时震颤。玄冰剑立刻横在身前,沈青鸾却发现判官周身并无敌意,他帽檐下露出的半张脸,竟带着几分故人重逢的唏嘘。
“第八世......你是清崖?”陆子渊突然出声,踉跄着向前半步。沈青鸾心头剧震——清崖,正是他们第八世游历人间时,那个为救苍生自愿投身火海的书生。判官抬手摘下青铜面具,露出一张被火焰灼伤的脸,左眼处空无一物,却闪烁着不灭的执念:“陆兄,沈姑娘,别来无恙。”
熔狱突然剧烈摇晃,无数锁链从地底窜出,缠住三人脚踝。判官脸色骤变,挥动判官笔在生死簿上疾书:“不好!有人篡改了熔狱禁制!”话音未落,业火凝成的巨手已从熔岩深处探出,掌心赫然印着炎魇特有的火焰纹路。沈青鸾将冰凰佩抛向空中,玉佩化作漫天光羽,暂时逼退巨手。
“炎魇在利用混沌火种控制熔狱。”判官的声音混着锁链断裂的巨响,“三百年前,我为了追查火种异动自愿成为判官,却发现生死簿上早被抹去了你们的命数......”他甩出往生绫缠住陆子渊,却在触及对方皮肤的瞬间,绫罗被火灵纹路灼出焦痕。
陆子渊突然瞳孔猩红,炎魇的声音从他喉间溢出:“清崖,你以为背叛冥界就能逃出生天?”他抬手射出火焰,却在即将击中判官时,被沈青鸾的玄冰剑拦腰斩断。记忆碎片在碰撞的刹那涌入她脑海——第八世,清崖为保护他们而死,临终前将自己的魂魄献给冥界,换取追查火种真相的机会。
“陆兄!用你的火灵本源镇住它!”判官将半块冰凰佩按在陆子渊眉心,玉佩顿时迸发青光。沈青鸾趁机施展织梦术,意识再次闯入陆子渊识海。这一次,炎魇的黑影盘踞在记忆深处,正疯狂吞噬着火狱中残存的星砂。她挥出灵力凝成的长剑,却发现攻击如同击打在虚空中。
“没用的!”炎魇的笑声震得识海动荡,“他的魂魄已经千疮百孔,而我......”黑影突然分裂成无数火蛇,缠住沈青鸾的脚踝,“我就是他心底最恐惧的真相!”剧痛从脚踝传来,沈青鸾看到火蛇化作第九世的画面——陆子渊挥剑刺向她的胸膛,眼中满是疯狂与绝望。
现实中,陆子渊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攻击判官。沈青鸾在识海中咬破舌尖,将心头血化作锁链困住炎魇:“清崖!快用生死簿!”判官会意,笔尖蘸取陆子渊滴落的星砂,在生死簿上重新书写他的命数。当最后一笔落下时,陆子渊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炎魇的黑影被强行从他识海中拽出。
“我不会......善罢甘休......”炎魇的残魂在业火中挣扎,却被冰凰佩的光芒彻底吞噬。陆子渊瘫倒在地,星砂不再外溢,火灵纹路却黯淡如即将熄灭的烛火。判官擦去额间冷汗,将完整的冰凰佩递给沈青鸾:“带着它去归墟之眼,那里藏着能修复火种本源的......”
熔狱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熔岩瀑布中走出。火德星君完好无损的面容在业火中若隐若现,他手中把玩着观星盘,嘴角勾起嗜血的笑:“沈青鸾,陆子渊,准备好迎接真正的末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