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白狼山虽久未使用,但确是一条捷径。
后世建平一带的山口直接连通草原,鲜卑大军可由此直抵柳城。
“对此,诸位有何见解?”
张辽沉思片刻,看向文丑与麴义。
王上所言,只需守住辽东便是大功。
然而张辽志不止于此,若能击溃鲜卑,更是锦上添花。
但目前双方兵力悬殊,己方仅四万骑,敌方却有十二万骑,三倍于我军。
“主帅,何不在此设伏?”
麴义指向山地与草原交界处提议。
此地确为佳位,一旦成功,必使敌军措手不及。
“虽是良策,但鲜卑人若非愚钝,定会先遣探子察探虚实。”
张辽沉思后摇头,“战事无小事,绝不可轻敌。
身为主帅,稍有差池,便是满盘皆输,这后果我担不起。”
“大军行至何处?”
鲜卑中军内,慕容石面色凝重发问。
“禀大人,大军即将抵达白狼山脉缺口,尚余百里。”
细作答道。
“传令大军暂停!”
慕容石果断下令。
“遵命!”
号令传出,数万大军戛然而止,引来宇文泰及其他部族首领的关注。
“慕容石,为何令大军停滞?”
宇文泰不满质问。
慕容石未作回应,反问:“汝可知此战对手是谁?”
“不过汉人燕王刘煜罢了。”
宇文泰满不在乎。
他并非鲜卑的燕王,又何惧之有。
“汝可知轻视汉人的代价?”
慕容石冷声嗤笑,“莫非欲步宇文锐成与慕容鸿才之后尘?”
慕容石提及的二人,乃两部精心挑选潜入河套者,却在不足一年间被刘煜剿灭。
“刘煜何许人也?他人不知,汝宇文部岂会陌生?”
慕容石冷眼相对,“因地域相连,我慕容部与汝宇文部素来盟友。”
“是我的疏忽。”
慕容石一番严厉训斥让宇文泰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隐忍。
“速派探马前往前方,查明是否设伏。”
宇文泰立即转身下令。
这一路最易遭伏击,十二万大军难以整齐行进,一旦路窄遭遇伏兵,后果不堪设想。
“遵命。”
不仅是宇文部,慕容部及各小部如伊娄部、丘敦部亦派出探马,既探察地形,也留意伏兵踪迹。
两小时后,宇文部探马回报前方无伏无险。
随后,慕容部及其他小部探马相继回营,结果一致:无伏无险。
“大军继续前行。”
慕容石这才稍感安心。
此次对敌,乃从未有之劲敌——大汉燕王刘煜,绝不可掉以轻心。
慕容石原以为燕王定会率军迎击,直至大军翻越白狼山后,才稍觉宽慰。
只要穿过白狼山,抵达柳城之下,便无需担忧伏击。
“放箭!”
突然,一声令下,无数火把点燃的箭矢呼啸而来。
这些箭矢并非伤敌,而是用作 。
自古以来,牲畜惧火,即便经过训练的战马亦然。
火矢落下,瞬时引燃四周,将十二万鲜卑大军尽数吞没于烈焰之中。
“不好!迅速撤退!”
慕容石脸色骤变,局势突转直下,后路已被烈火封锁。
“完了!退路被断!”
宇文泰面色剧变。
不知何时,他们的归途已被火焰彻底阻隔。
“既然如此,唯有突围而出。”
慕容石神情凝重,这已是唯一选择。
然而,若要突围而出,眼前数十米的火海如何穿越?那火海之中蕴含着未知的危险,一旦踏入,不知有多少人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传令,全军强攻!”
此乃唯一生机,唯有破局而出,方能存活。
当烈焰吞噬的刹那,十二万鲜卑铁骑瞬间陷入混乱,战马受惊狂奔,将骑士纷纷掀落,践踏声四起。
片刻之间,十万大军化作一片无序的 ,惨叫与哀号交织。
待慕容石的指令终于下达时,已只剩少数人能够领会。
加之火海横亘前方,真正能突出重围者寥寥无几。
幸得慕容石与宇文泰坐骑骁勇,两人率先杀出火阵。
随后,突围而出的鲜卑骑兵不过两万余人,不足总数的五分之一。
这场大火,几乎摧毁了十万鲜卑主力。
“杀——”
恰在此刻,鲜卑阵营士气跌至谷底,张辽率军发起反冲锋。
一边是以逸待劳、气势如虹的幽州突骑,另一边则是溃不成军、仅存数万的敌军。
结局显而易见。
战后,文丑与麴义向张辽祝贺:“主帅今日一战,必将名震天下。”
一场大火,灭却十万鲜卑大军,必然青史留名。
即便身为副将的他们,亦会被提及。
“清扫战场吧。”
张辽并未因胜利而过于喜悦。
他深知,用火杀敌实属无奈之举,水火无情,这样的手段终究伤及天和。
但面对十二万强敌,他别无选择。
即便张辽再自负,也绝不会声称四万幽州突骑能击败十二万鲜卑骑兵。
鲜卑骑兵的实力远非扶余国那种弱旅可比。
甚至可以说,鲜卑骑兵的战斗力与幽州突骑相差无几。
恰巧在白狼山道至柳城间有一处地形,非常适合火攻。
张辽提前命人在此布下重火油,并以杂草掩盖。
杂草之上再放置干枯树枝加以伪装。
这才成就了那场惊世大火。
此役,张辽于白狼山击溃鲜卑十二万大军,其中十万三千多鲜卑骑兵,竟有九万多人葬身火海。
俘获一万七千余人。
对所捕获的鲜卑贵族及重要人物,尽数处决。
其余俘虏,则送往燕京城外筑城。
……
此战,张辽光芒万丈,无论采用何法,单凭一战击退十二万鲜卑骑兵,便让他声名远播。
“文远,果然未令孤失望。”
中山国无极城中,刘煜阅完辽东战报,欣然大笑。
“大人,我们真的不离开冀州了吗?”
无极甄家府邸内,管家望着甄姜,忧虑地问。
甄家家主甄逸英年早逝,长子甄豫亦先亡。
次子甄俨虽曾任孝廉,出任大将军掾,但体弱多病,如今已卧床不起,无法料理家族事务。
三子甄尧年幼,尚不足十岁,同样无力承担家业。
甄逸之妻常山张氏早在甄逸去世前便已离世。
于是,偌大的甄家只能由长女甄姜撑起门户,代为管理内外事务。
“不走。”
甄姜坚定地摇头道:“甄家长居冀州多年,若迁离此地,必将沦为寻常商贾。”
甄家本属商贾之家,较之世家大族始终逊色几分。
冀州局势动荡,不少世家大族因户籍改革及土地国有化政策被迫迁离。
刘煜推行的高商税更让这些家族难以维系昔日生活,纷纷南下寻求生机。
然而,甄家却坚守冀州。
尽管族老施压,管家苦劝,甄姜依旧坚决不愿放弃祖辈根基。
“他们去留自便,甄家绝不会背弃故土。”
她语气坚定。
管家叹息:“大,若再执迷不悟,族中长辈恐亲自干预。”
甄姜毫不退缩:“即便长辈亲至,我亦不会妥协。
甄家若需迁徙,除非甄姜辞世。”
甄姜的四位妹妹——甄脱、甄道、甄荣与甄宓,以及她的堂弟甄尧一同来到她面前。
甄尧蹦跳着走近,奶声奶气地说:\"大姐,族老来了。
\"
话音未落,三位手持拐杖的老者已步入大厅。
他们是甄姜父亲的族叔甄逸,以及甄寻、甄奏、甄贯。
家族中的族老地位堪比族长。
坐下后,甄寻直视甄姜,问:\"听说你不赞成甄氏南迁?\"
甄姜坦然承认:\"是的,族老。
\"
\"为何如此?\"
甄姜凝视着三位族老,严肃地反问:\"敢问三位族老,如何看待如今天下局势?\"
甄寻三人交换眼神,甄寻答道:\"当今乱世,冀州尤甚。
黄河以南的诸侯必将北上攻打冀州,届时我甄氏处境堪忧。
因此我们决定南迁徐州,已与糜氏商定,只需献出家产三成即可定居于此。
\"
三成家产相当于十六万金币,虽是巨款,但为求生存,别无他法。
甄姜又问:\"若南迁途中需经青州,袁绍阻拦,我甄氏应如何应对?\"
甄姜望着三位族老,眉宇间透着几分忧虑:“姜儿听闻,只需缴纳两成家资,便可顺利通过青州。
这笔交易,似乎已与袁绍手下辛毗商妥。”
甄奏在一旁补充道:“青州袁氏索取两成,徐州糜氏要求三成,仅这两项支出,我们甄家的财富便要减半。
既然如此,为何不留在冀州深耕?”
甄贯缓缓摇头:“姜儿有所不知,留在冀州虽可免去五成税负,但燕王刘煜生性多疑,我们甄家若按常规经营,每年十万人金币的收入,需缴纳三成五的商税,纯利不足三万。
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甄姜目光如炬,语气坚定:“三位族老可知,这片天下究竟会归属何方?是袁绍的青州,曹操的兖州,孙权的江东,还是刘煜的燕国?”
甄寻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以对。
甄姜进一步分析:“姜儿斗胆直言,未来这天下,九成必归燕王。
届时,我们甄家又该如何自处?难道不怕刘煜想起,我甄家本是冀州旧族,却因避祸迁往徐州?若他登基为帝,我甄家还能安然无恙?”
甄奏沉思片刻,点头附和:“姜儿说得有理,如今南下之人,日后怕是要追悔莫及。”
与其牺牲自身利益取悦袁绍和糜氏,不如留在冀州,即便收益减少,至少不会对甄氏造成长远影响。
“但若最终并非燕王刘煜登基称帝呢?”
甄奏转向甄姜,疑惑地问。
天命难测,不到最后一刻,谁能断定谁能坐上皇位?
就像当年的光武帝刘秀,谁会在他未登基前便对他抱有期望?
如今看似刘煜实力最强,但这并不代表他会长久如此。
“所以,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甄姜轻笑道,“至少这样,即便其他诸侯得胜,甄氏也不会遭受太大损失。”
如今他们若离开刘煜的地盘,而刘煜最终获胜,甄氏将被视为背叛者,结局定然凄惨。
“这……”
甄寻、甄奏与甄贯听后,心中不禁犹豫。
一方面,他们认同甄姜的看法;另一方面,他们也担忧刘煜手段过于强硬。
“唉,若刘煜不曾推行户籍改革该多好。”
甄贯突然叹息,摇头说道。
“噗”
甄姜听到此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姜儿为何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