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碾过柏油路面的沙沙声单调而沉闷,老李看了眼仪表盘,凌晨两点十七分。这条省道他跑了十几年,闭着眼都能数出路上有多少个弯道,可今晚的夜色却格外浓稠,仿佛能把车灯都吞噬进去。
车厢里载着满满一车瓷砖,雇主催得急,说天亮前必须送到邻市的工地。老李灌了口保温杯里的浓茶,试图驱散困意。车载收音机突然滋啦作响,原本播放的评书节目被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取代,紧接着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什么破信号。\"老李咒骂着关掉收音机。前方出现一个急转弯,他减速慢行,车灯扫过路边时,赫然发现一个穿红嫁衣的女子站在护栏旁。她背对公路,长发垂落,红色裙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老李心脏猛地一缩。这深更半夜,怎么会有女子孤身站在荒郊野外?他犹豫着按了下喇叭,女子缓缓转头,车灯照亮她的脸——那是一张惨白的脸,眼睛黑洞洞的没有瞳孔,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救命......\"女子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老李头皮发麻,猛踩油门想要逃离。可就在车子擦身而过的瞬间,后视镜里,女子竟凭空消失了。他大口喘着粗气,安慰自己一定是幻觉,可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车子继续行驶,没开多远,前方道路中央突然出现一个蹒跚的身影。这次是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老李再次踩下刹车,喇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老人家,这么晚了......\"老李话没说完,老太太突然抬起头。她的脸干瘪得如同骷髅,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球上蒙着一层白翳。更诡异的是,她的脖子竟能180度扭转,死死盯着老李:\"带我一程......\"
老李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他猛打方向盘,车子在路面上划出长长的弧线。等他回过神,发现车子偏离了主路,拐进了一条陌生的小道。四周漆黑一片,只有车灯照亮前方几米的距离。路边的树木张牙舞爪,像是要把车子抓住。
手机没有信号,车载GpS显示定位失败。老李握紧方向盘,试图找到回主路的方向。突然,车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跳了上来。紧接着,车厢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老李心下一紧,这一车瓷砖要是损坏,他赔都赔不起。
他停下车,抄起手电筒准备查看。推开车门的瞬间,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车顶,什么都没有。可当他打开车厢后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昏过去——原本整齐码放的瓷砖散落一地,上面布满青紫的手印,每块瓷砖上都映出一张扭曲的鬼脸。
老李踉跄着后退,却撞到了一个冰冷的身体。他回头,那个穿红嫁衣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腐烂的手缓缓搭上他的肩膀:\"你看到了不该看的......\"她的指甲深深掐进老李的肉里,剧痛让他清醒过来,他挣脱开女子的手,拼命朝车子跑去。
发动车子的瞬间,后视镜里,道路两旁站满了人影。有穿校服的学生,有穿着病号服的老人,还有浑身是血的孕妇。他们齐刷刷地伸出手,朝着车子的方向抓来。老李疯狂地踩着油门,耳边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不知开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熟悉的路牌。老李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刚要放松,副驾驶座的车门突然打开,那个拄拐杖的老太太坐了进来。她腐烂的脸凑近老李,嘴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你以为能逃掉吗?\"
老李绝望地闭上眼睛,脚下的油门却没有松开。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时,路人发现一辆大货车撞在路边的树上,车头严重变形。车内空无一人,只有副驾驶座上放着一块沾满血的瓷砖,上面映出一张惊恐的脸,正是老李的面容。而在不远处的公路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青紫的脚印,一直延伸向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