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带到园区最偏僻的一栋建筑。外表看是普通仓库,内部却经过特殊改造,成了审讯室。
隔音墙,地漏,金属椅,裸露的电线,墙上挂着各种我不愿细看的工具。
房间正中央,小张被绑在一把铁椅上,衣服撕破,脸上有明显淤青,嘴角渗血。
白经理坐在角落的折叠椅上,抽着万宝路,烟灰缸里已堆满烟蒂。
猴子站在小张旁边,手里拿着一根电击棒,顶端闪烁着蓝色电弧。
\"告诉他看到了什么。\"白经理对刀子说。
刀子递给我一台索尼VAIo笔记本,屏幕上是小张hotmail邮箱的截图。
我清楚地看到了三封发给泰国警方的邮件,内容详细描述了园区的运作方式、人员安排和安保漏洞。
每封邮件都配有简易平面图和巡逻时间表。
\"我没发过这些!\"小张喊道,声音嘶哑,双眼血红,\"是有人盗了我的账号!我连泰语都不懂,怎么可能联系泰国警察?\"
白经理轻轻点头。
猴子会意,电击棒抵上小张的腹部。
\"滋啦\"一声,蓝色电弧窜动,小张全身剧烈抽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椅子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拖动声。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衣物和皮肉的气味,混合着尿液的腥臊——他已经失禁了。
\"说实话,会有干净的死法。\"白经理的声音出奇平静,像在讨论天气,\"撒谎,只会让过程变长。\"
接下来的两小时,我见证了什么是真正的地狱。电击、老虎凳、水刑轮番上阵。
小张从最初的否认到崩溃求饶,最后精神几乎失常。
汗水、血液和泪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地板上,顺着微微倾斜的地面流向角落的地漏。
审讯室里闷热异常,电风扇发出吱呀声,却只是搅动着血腥和汗臭混合的空气。
\"是我发的...求你们...杀了我吧...\"小张终于崩溃,声音几乎听不清。
白经理凑近一步:\"谁指使你的?\"
\"没人...我自己看不下去...太多无辜的人被骗...\"
又是一轮刑讯。小张最终咬出了另外三个名字:技术部的老王、网络部的阿飞和系统维护的小刘,声称他们一起策划了举报。
三人很快被带来,面对同样的折磨。
我站在角落,既是见证者,也是协助者。
每当系统或设备相关问题需要解释,白经理就看向我。
我机械地回答技术问题,尽量保持声音平稳,尽量不去看那些血肉模糊的场景,尽量忽略耳边持续不断的惨叫和哀求。
凌晨三点十七分,审讯结束。四人全部\"认罪\",承认向泰国警方泄露情报。
白经理决定第二天上午在全园区员工面前处决他们,以儆效尤。
\"你也要参加。\"他告诉我,语气不容拒绝,\"站在台上,让所有人看到你的立场。\"
回到宿舍,我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呕吐不止。胃里翻江倒海,但已经没什么可吐的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不知是因恐惧还是愧疚。
审讯室的场景在脑海中不断重播,小张最后那个绝望的眼神像把刀,深深刺入我的记忆。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床边,我忽然注意到门缝下有一抹不自然的影子。
蹲下查看,发现一张对折的纸条。纸上只有一行铅笔字:
\"隔墙有耳,行动小心。\"
晨曦微露,全园区员工被集合到中央广场。两百多人排成方阵,周围是荷枪实弹的保安。
四周笼罩着灰蒙蒙的晨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有的柬埔寨雨季湿热气息,泥土、霉菌和不知名植物腐烂的混合臭味。
四名\"叛徒\"被带上临时搭建的木台,跪成一排。
他们衣不蔽体,浑身伤痕,眼神已经涣散。
我和其他几名管理层站在台上,距离他们几米远,强迫自己直视前方。
白经理简短讲话:\"有人背叛了我们。这就是下场。\"
然后是公开处决。方式比我想象的更残忍——浇上汽油,活活烧死。
当助手提来红色塑料桶,小张似乎才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开始疯狂挣扎,但他已被牢牢绑住。
汽油泼在他身上时,那种特有的刺鼻气味在空气中扩散。
打火机\"咔嚓\"一声,火焰窜起。
第一声惨叫几乎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声音,而是某种原始、本能的恐惧表达。
火焰迅速吞噬了小张的衣物和头发,他疯狂扭动,试图摆脱绳索,但这只会加速燃烧。
皮肤开始泡沫状融化,散发出难以描述的气味。
焦糊的肉与燃烧的脂肪混合,夹杂着汽油的刺激性味道,令人作呕。
我强迫自己看着,不敢移开视线,害怕被人发现异常。
台下的员工有人呕吐,有人哭泣,更多的人只是低着头,不忍直视。
这正是白经理想要的效果,绝对的恐惧。
惨叫持续了大约五分钟,随后变成微弱的呻吟,最后归于沉寂。
当火焰熄灭,只剩下四具焦黑的尸体,和空气中久久不散的焦臭。
\"解散。回去工作。\"白经理简短地说,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三天,园区陷入疯狂。四个\"叛徒\"的惨状在每个人心中播下恐惧的种子。
人人自危,开始互相举报。
有人因为在厕所讨论伙食问题被认为\"散布不满情绪\";
有人因为夜间失眠在走廊踱步被视为\"图谋不轨\";
还有人因为保存了国内亲人照片被怀疑\"准备叛逃\"。
早上六点到深夜十一点,审讯室的灯一直亮着,门口常年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保安。
每天都有新的\"叛徒\"被揪出来。
一个厨师因为在厕所用老式小灵通发短信被指控;
一个会计因为电脑上有winRAR压缩的加密文件夹被带走;
两个保安因为曾与小张一起打过牌被怀疑是共谋。
第三天结束时,已有七人被处决,十多人关押待审。
园区里没人敢大声说话,所有交流都小心翼翼。
晚上熄灯后,常能听到低沉的啜泣声,却没人敢询问来源。
第四天下午,我在检查医务室设备时发现了一个危险线索。王医生的联想笔记本上有FreeGate和htun代理软件,还有一个用winZip加密的文件夹。
按现在的规定,这绝对够他被带去审讯室。
王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上海人,华山医科大毕业,因赌博欠下高利贷被骗来园区。
平时对病人很好,不分级别都认真诊治。曾在我高烧40度时半夜起来打针,不收额外费用。
最近风湿病复发,走路一瘸一拐,却从不抱怨。
我看了眼四周,保安正在走廊尽头抽烟。
迅速关闭可疑程序,用diskclean彻底清除痕迹,然后用Ghost备份替换可能留有记录的扇区。
\"这台电脑没问题。\"我对守在一旁的保安说,声音平稳,\"预装的系统工具,医疗记录软件。\"
晚上回到宿舍,我拿出自己的Ibm thinkpad,仔细检查每个文件夹、每条浏览记录。
删除所有可能引起怀疑的内容,包括军阀地图和个人笔记。
然后用低级格式化彻底清除痕迹,最后用注册表清理器删除所有操作痕迹。
睡前,我把摩托罗拉V3藏在床垫下的小洞里。
这部手机从没连接过园区网络,只用来记录照片和简短笔记。
在这种环境下,它既是致命证据,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闭上眼,那些焦黑的身体和绝望的眼神又浮现在眼前。
我努力回想第一次见到王医生的场景,他递给我感冒药时温和的笑容,试图用这些零散的人性片段抵抗心中蔓延的黑暗。
但内心深处,我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这个系统的一部分,双手已经沾满他人的鲜血。
窗外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他们每隔十分钟巡逻一次,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窗户,像某种无声的提醒。
这里没有秘密,没有隐私,只有服从或死亡。
枕边的纸条已被我烧掉,但那行字依然在脑海中闪烁:
\"隔墙有耳,行动小心。\"
我不知道这是警告还是陷阱,但在这片围墙内,人人皆是囚徒,也是看守。
叛徒是否真的存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恐惧已经成功植入每个人心中。
而我,只能伪装成体制的一部分,等待逃离的机会。
因为在电诈炼狱里,没有旁观者,只有共犯或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