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花宴看着云珩一路蹦蹦跳跳,逢人就说明日申时开业。
他忍不住拉住她:“照这样下去,再过几日岂不是只能开一个时辰?”
云珩神秘兮兮地凑近,压低声音:“不这样说,食材撑不住啊。现在不控制,到时候连解释都麻烦。放心。我下午算过,不会亏钱的。”
她突然瞥见路边的面具摊,眼睛一亮,小跑过去挑了个蝴蝶面具。
“看!”她把面具往脸上一盖又拿开,“像不像你?”
花宴一愣:“我?”
“红色蝴蝶。”云珩把面具塞进他手里,“这种样式的面具可不常见,送你了。”
等明年麦子熟了,就能做面食了。
到时候把种子便宜卖给族人,又能小赚一笔。
云珩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大善人。
人心贪得无厌,今日白送,明日就会被当成理所当然。与其将来被道德绑架,不如一开始就明码标价。
花宴低头看着手中的蝴蝶面具,摩挲过上面的纹路。
他心头一软,嘴角不由得上扬,再抬头时,云珩已经蹦蹦跳跳走出好几步。
他快步追上去,笑着说:“阿珩,等休沐日那天,我带你……”
话音未落,心脏突然开始绞痛。
云珩看见他捂着心口:“花宴,你是不是……”
“我没事。”花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想也没想地拽下蓝玉镯。可无论如何用力,镯子都卡在指尖纹丝不动,仿佛被无形的墙阻隔。
他眼底泛起血色:“为什么摘不下来!”
云珩一副疑惑的表情:“不是你说这镯子认主?戴上了就取不下来?”
花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颓然松开手,连蝴蝶面具都掉在了地上。
但他没顾着捡,只说:“我突然想起来三娘找我,先去醉月楼了。前面就到了竹屋,我不送你了。”
话落,他便化作红蝶飞走。
云珩弯腰拾起地上的蝴蝶面具,盯着腕上的蓝玉镯看了许久,忽然瞳孔一缩。
难道花宴不能接近她是因为……
不能吧?
明天找个机会试试好了。
—
与此同时,红叶谷的木屋前面架着一口大锅,煮着沸水,飘散着难闻的气味。
千幻站在大锅旁边,搅动着锅内的大勺子,不耐烦地瞥了眼躺在石头上的罹楠。
“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不去解决,赖在我这儿做什么?不怕大人找你问罪?”
罹楠摆弄着手上的傀儡丝,冷笑一声:“按兵不动正是大人的意思。”
千幻把勺子重重摔在锅边,双手抱胸:“到底是让你按兵不动,还是派别人去给你擦屁股?”
她眯起眼睛,“要不是你擅自绑架云珩,还想给她种傀儡丝,折玉会查到你的底细?”
“现在整个狐族戒备森严。”千幻冷笑,“要不是我机灵,早被你连累了!”
罹楠手指一弹,傀儡丝如毒蛇般射向千幻。就在此时,一道寒光闪过,傀儡丝应声而断。
罹楠见状,瞬间弹起,又立即单膝跪地,千幻也慌忙跪下。
两人齐声道:“大人。”
斗篷人站在两人之间,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斗篷下传来雌雄莫辨的声音:“你们还有心思内讧?”
千幻立即俯首:“请大人责罚。”
罹楠急忙单膝上前一步:“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
斗篷人一抬手,罹楠的话戛然而止。
“狐族现在防的就是你。”斗篷下传来冰冷的声音,“绯湄这两天就要到达狐族。你若再出手,惊动了霜铃……”
罹楠身子一颤,终于意识到自己捅了多大篓子。他咬牙道:“是属下失策。但云珩隐藏实力这么久,实在是个变数。”
“无妨。”斗篷人袖袍一甩,“都在计划中。”
突然,斗篷下的耳朵微微一动。
“有客人到了谷外。”斗篷人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去,好好招待他们喝杯茶。”
千幻和罹楠对视一眼,齐声道:“遵命。”
待两人离去,斗篷人飘到大锅前。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将药水倒入锅中,白水瞬间变得浑浊起来。
“神灵在上。”斗篷人双手合十,声音虔诚,“请指明前路。云珩的变化是否会影响大业?”
锅中的蒸汽翻滚升腾,渐渐凝成两行字:
【不用管云珩,任她自生自灭】
斗篷人恭敬叩拜:“多谢神灵指点。”
待字消失,斗篷人又从袖中取出另一个瓷瓶,将药水倒入。锅中的水瞬间又变回原样。
山谷外面。
谢长离皱着鼻子,手指在鼻尖前扇了扇。
情报无误,从谷内传来的浓重气息是幻蜥族无疑,但是……
他转头瞪着司琊,语气不善:“你来做什么?”
司琊耸耸肩,朝四周的暗卫努了努嘴:“阁主要的货在红叶谷。你有事来不了,只能我带队了。”
他故意拖长声调,“唉,好心帮忙还挨骂,早知道就不接这麻烦差事了。谢长离,这个恩情,你要怎么还?”
这腔调……谢长离瞳孔骤缩。
简直和云珩一模一样!
谢长离瞬间没入阴影,又从司琊身后的影子里钻出,刀刃抵上对方咽喉。
“你什么时候开始监视云珩的?”
刀刃又逼近一分,“是阁主的命令,还是你自作主张?”
司琊反而笑了:“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句也像云珩说的。谢长离的匕首往前进了一分,声音森冷:“我没空和你说笑。司琊,严格来说,我早已不是影阁中人,杀了你也不算坏规矩。”
刀刃划破皮肤,血珠顺着脖颈滑落。
周围的暗卫面面相觑,假装没看见这场对峙。
“没想到你这么开不起玩笑啊。”司琊叹了声,“不过……”
司琊突然收起嬉皮笑脸,声音压低,“既然你这么在乎云珩,就不要让她伤心难过。她那个人,别看表面那么云淡风轻,其实最喜欢独自消化痛苦。”
“如果有一天找不到她,就去人少的地方,你一定会见到她。不过不要打扰,安安静静陪她就好。因为就算你问了,她也不会承认到底在哭什么。”
谢长离越听,越控制不住地将匕首往肉里推进,司琊说的与他离开前见到的云珩一模一样:“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
“因为我喜欢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