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晨雾裹着曼陀罗花香,却在临近星月祠时泛起诡异的灰绿色。早祷的信徒们刚跨过门槛,领头老者的瞳孔突然泛起幽光——他脖颈后的噬月纹在皮肤下剧烈蠕动,手中的祈福灯笼“啪嗒”坠地,从中爬出的不是流萤,而是闪着金属光泽的记忆蛊虫。
“看啊,守护者也会变成怪物。”沙哑的女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蚀骨的寒意。天空突然降下灰幕,云层中浮现出半透明的画面:年幼的萧云舟跪在满地血泊中,失控的赤色灵力将青石砖熔成岩浆,身旁躺着不省人事的玩伴。记忆蛊虫振翅的嗡鸣混着蛊惑的低语:“他连同伴都护不住,凭什么守护长安?”
“不可能!战神大人怎么会...”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卖花少女阿巧攥紧褪色的流萤帕子,想起昨夜祠堂供灯炸裂时,那些幽绿烛泪正是顺着萧云舟巡查的路线蔓延。而在城墙上,萧云舟握紧星砂剑的手青筋暴起,少年时期最痛苦的记忆被撕开,剑锋不由自主地泛起灰斑。
“拆了这骗人的星月祠!”某个声音突然高喊。被蛊惑的百姓们抄起手边的农具,曼陀罗花瓣在脚下被碾成黑汁。当第一块刻着江挽月流萤图腾的匾额轰然坠落,万千流萤从废墟中惊飞,却有几只腹部泛着诡异幽光的异类,悄然混入混乱的光潮——那是黑影残魂所化。
“住手!”沈星遥的星纹笔在空中划出阻拦咒文,龙纹光芒却被灰雾吞噬。占星少女望着百姓们眼中翻涌的恐惧与愤怒,突然想起古籍记载的“蚀心蛊”——能将人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无限放大。她的占卜卷轴自动展开,银蓝卦象上爬满噬月纹路,末端直指萧云舟的命宫。
阿娅的兽骨图腾发出悲鸣,北疆巫女扯开衣襟,心口的曼陀罗印记正在被灰雾蚕食。她冲向失控的人群,冰蓝色灵力却在触及信徒的瞬间被反弹——那些人脖颈后的噬月纹,此刻竟闪烁着与她图腾相似的光芒。“这是...古神的新诅咒!”她的嘶吼被黑影的尖笑淹没。
“萧云舟,你以为藏起过去就能心安理得地当守护者?”黑影的残魂化作人形,腐烂的指尖抚过少年颤抖的脸颊,“当年你父母就是为了压制你的力量而死,现在还要连累多少人?”这话如毒蛇般钻入萧云舟耳中,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染血的手掌,想起母亲最后那句“别恨自己”,赤色灵力在经脉中疯狂暴走。
萧承煜的玄铁剑自动出鞘,帝王冕旒下的眼神却闪过一丝迷茫。自从被灰雾侵蚀后,他时常在午夜梦回时看见自己身着黑袍,站在古神虚影之下。此刻望着暴动的百姓,他握剑的手微微发抖——江挽月的流萤锁链突然缠住他的手腕,少女的虚影带着哭腔:“陛下救救云舟!他们要毁了我们的长安!”
然而这声呼唤反而激怒了被蛊惑的民众。“看!连神女都在包庇他!”人群中有人举起火把,星月祠的梁柱在火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江挽月的流萤群疯狂扑灭火焰,星砂却在触及百姓的瞬间被染成灰绿,化作反向攻击的利刃。
“姐姐,别碰他们...”萧云舟的声音带着血沫。他强行压制暴走的灵力,用星砂剑在地上划出结界,赤色光芒与灰雾激烈碰撞。但当记忆蛊虫再次钻入他的意识,少年眼前浮现出江挽月消散前的笑容,握着剑柄的手突然松开——星砂剑不受控地飞向人群。
千钧一发之际,沈星遥的星纹笔刺入自己掌心,龙纹鲜血在空中凝成古老符咒。占星少女的声音带着灵力震颤:“都清醒些!这是古神的阴谋!”她的占卜卷轴突然自燃,银蓝火焰中浮现出百年前江挽月守护长安的画面,那些被蛊惑的百姓瞳孔中,幽绿光芒开始消退。
暗处,幽绿瞳孔的流浪猫舔舐着爪子上的黑血,喉咙里发出得意的呼噜声。它望着逐渐熄灭的大火,身后的噬月纹正在城墙裂缝中蔓延。而在萧云舟的星砂剑上,一道细小的灰斑正顺着纹路深入剑芯——黑影的残魂早已在他的守护信念中,埋下了最危险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