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硝烟里,灰雾如退潮般消散,露出满地破碎的流萤灯笼。老茶客王伯颤抖着捡起半盏焦黑的琉璃,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灯笼内壁的曼陀罗图腾正在渗出银蓝光芒,宛如沉睡的萤火重新苏醒。
“我...我都干了什么?”卖花少女阿巧跌坐在地,望着自己掌心残留的噬月纹,泪水砸在曼陀罗花瓣上。她想起被蛊惑时举着火把冲向星月祠的模样,想起萧云舟被石块砸中却始终护着百姓的背影,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别怕。”清甜的嗓音带着熟悉的霸道。江挽月的流萤虚影突然出现在她肩头,星砂凝成的手指戳了戳她泛红的脸颊,“姐姐的灯笼,哪有这么容易碎?”随着话音,阿巧手中的残片自动拼接,琉璃表面浮现出细小的荆棘纹路,每一道裂痕都被银蓝光填满。
整座长安城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被蛊惑的百姓们纷纷摊开手掌,只见微小的曼陀罗印记正在皮肤下亮起,那些曾被噬月纹侵蚀的地方,此刻绽放出温柔的银光。沈清辞握紧发烫的星纹笔,龙纹胎记在腕间震颤——占卜卷轴上,消失的银蓝卦象正以燎原之势重新蔓延。
“原来信仰就像流萤。”萧云舟望着掌心流转的星砂,想起江挽月传承时的叮嘱。他的星砂剑自动出鞘,赤色灵力与满城的银蓝光共鸣,剑锋上因黑影侵蚀留下的灰斑彻底消散。当少年挥剑斩断最后一缕残雾,万千流萤组成的曼陀罗图腾冲天而起,照亮了被阴霾笼罩的天空。
江挽月的虚影化作流光穿梭在街巷,每触碰一人,对方心口就亮起微弱的光。她停在盲眼老妇肩头,星砂凝成的手轻轻拂过老人眼角的泪痕:“婆婆的花灯,可是当年救过姐姐的命呢。”老妇颤抖着伸手,指尖触到冰凉的星砂,突然哽咽出声:“原来...您一直都在。”
暗处,幽绿瞳孔的流浪猫发出不甘的嘶吼。它爪子下压着的灰雾心脏正在崩解,每一道裂痕都渗出古神的诅咒。而在极北冰窟,水晶棺少女望着铜镜中重燃的信仰之光,漆黑瞳孔泛起冷笑:“短暂的狂欢罢了...当更深的恐惧降临,这些脆弱的萤火,不过是最好的燃料。”
“小心!”阿娅的兽骨图腾发出尖锐嗡鸣。北疆巫女突然拽住身旁孩童,冰蓝色灵力凝成盾牌——地面的噬月纹旧痕突然复苏,灰绿色藤蔓破土而出,直取人群中的信仰之力。但这一次,被曼陀罗印记守护的百姓们自发组成人墙,他们掌心的银光汇聚成网,将邪祟的攻击尽数反弹。
“姐姐教过我,守护是双向的!”举着修补好流萤灯笼的孩童高喊。他的声音混着灵力震荡,感染了在场所有人。百姓们高举灯笼,银蓝光芒如潮水般涌向星陨池,那些被腐蚀的曼陀罗花田在光芒中重新抽芽,花瓣上凝结的不是露水,而是信仰之力化作的星砂。
江挽月的流萤群突然暴涨,少女的虚影带着偏执的骄傲立于光芒中央。她的荆棘冠冕迸发出刺目光芒,星砂锁链如银河倒卷,将残留的灰雾彻底绞碎:“想抢走我的长安?先问过这些光!”而在她身后,萧云舟握紧星砂剑,赤瞳中燃烧着与她如出一辙的守护执念。
沈清辞的星纹笔在空中划出古老的契约咒文,龙纹光芒与满城信仰之力共鸣。占星少女望着逐渐稳固的守护结界,却在卦象边缘发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灰影——那是古神残留的窥视,如同蛰伏在暗处的毒蛇,等待着信仰出现下一道裂痕。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长安的曼陀罗花田已是一片银蓝星海。百姓们望着掌心的曼陀罗印记,终于明白真正的守护从不是单方面的给予。而在这场信仰重燃的狂欢中,没有人注意到,某盏流萤灯笼的阴影里,一只腹部泛着灰绿色的光虫正悄然飞向远方,它携带的,是足以颠覆一切的新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