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晨钟撞碎薄雾的刹那,卖花女阿巧手中的曼陀罗突然化作齑粉。细白的花粉混着灰雾飘散,沾在她手腕上灼烧出细小的噬月纹。少女惊恐地望向花田,只见整片银蓝花海在呼吸间尽数枯萎,黑紫色的藤蔓从根茎处钻出,将残存的花瓣绞成汁液。
“井水...井水变色了!”打更人嘶哑的喊声撕破街巷的宁静。百姓们围在井边,看着原本清澈的水面翻涌着墨色涟漪,倒映出的不再是自己的面容,而是无数张扭曲的黑影。更诡异的是,悬挂在屋檐下的流萤灯笼同时炸裂,琉璃碎片上渗出腥臭的黑血。
“守护者已死,反抗只是徒劳。”沙哑的低语混着寒风钻入每扇窗棂。正在擦拭星陨池的沈清辞猛地抬头,龙纹胎记在腕间灼痛如烙。她望着占卜卷轴上疯狂扭曲的卦象,那些代表希望的银蓝线条正被灰雾蚕食,突然想起昨夜黯淡的曼陀罗星——那竟是黑暗降临的前兆。
萧云舟握紧发烫的星砂剑,赤瞳映着满城疮痍。当他跃上城墙,却见远方的城池腾起冲天火光。流萤群躁动着组成画面:某座城镇的百姓举着斧头冲向星月祠,将江挽月的神像投入火堆,嘴里高喊着“骗子”“还我安宁”。少年的剑刃刺破虚空,赤色灵力却在触及灰雾的瞬间被染成幽绿。
“怎么会这样...”阿梨跪在枯萎的花田中,琉璃瞳孔蓄满泪水。她试图用灵力唤醒曼陀罗,却发现注入的冰蓝色光芒反被黑藤吸收。更可怕的是,她脖颈后的皮肤下,一缕灰绿色纹路正在悄然生长。
皇宫内,萧承煜的玄铁剑不受控地震颤。帝王冕旒下的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浑浊,铠甲下蛰伏的灰雾顺着旧伤蔓延至心口。当他望向铜镜,镜中倒映的自己竟对他露出黑影般的狞笑。流萤群突然组成锁链缠住他的手腕,江挽月的迷你虚影咬着牙嘶吼:“清醒点!你忘了和姐姐的约定?”
“约定?不过是笑话。”黑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灰雾凝聚成她腐烂的手掌,抚过萧承煜的脸颊,“江挽月早就灰飞烟灭,这些愚蠢的人类...很快就会抛弃所谓的信仰。”随着话音,帝王眼中的幽绿愈发浓烈,玄铁剑缓缓指向自己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万千流萤如银河倒卷般汇聚。江挽月的虚影在星空中凝聚,荆棘冠冕的星砂倒刺全部竖起,赤瞳里燃烧着偏执的火光:“谁说我死了?”她的声音混着灵力震荡,震得灰雾发出刺耳的嗡鸣,“姐姐的星河,永远不会熄灭!”
流萤群化作银蓝利剑,将腐蚀萧承煜的灰雾绞成碎片。江挽月的星砂手臂缠住帝王的腰,狠狠将他拽到身后:“想动我的人,先问过这些流萤!”少女的虚影虽然透明,但每一道星砂都带着百年的执念,所到之处,噬月纹纷纷崩解。
然而黑影的阴谋远不止于此。沈清辞的占卜卷轴突然自燃,露出最后的卦象——当百姓的信仰彻底崩塌,长安城将化作古神重生的祭坛。占星师望着城外逐渐聚集的灰雾军团,那些被蛊惑的百姓眼中翻涌着绝望,终于明白黑影的毒计:不是直接摧毁守护力量,而是从根基上动摇人心。
“大家听着!”萧云舟跃上坍塌的城墙,星砂剑迸发刺目光芒,“江前辈还在!她的流萤照亮着每一个角落!”他的赤瞳扫过下方百姓,灵力注入声音:“还记得古神之战吗?是我们的信念,是守护者的牺牲,才换来今日安宁!”
回应他的是零星的呐喊,却很快被黑影的嗤笑淹没。灰雾中伸出无数腐烂的手,抓住百姓的脚踝将他们拖入黑暗:“看看,他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谈何守护?”随着蛊惑,更多城池的星月祠被焚毁,信仰的基石在绝望中摇摇欲坠。
暗处,幽绿瞳孔的流浪猫蹲坐在灰烬中,爪子下压着颗跳动的心脏。那心脏表面布满噬月纹,每一次搏动都让灰雾更浓烈。而在它身后,极北冰窟的水晶碎片发出诡异的幽光,黑影的残魂正在其中狞笑——这场腐蚀人心的盛宴,不过是她复活古神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