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战津下工后听说林菀君被发配到拉粪班,他又气又怒,当即就要找魏毅夫讨个公道。
“你别闹,君君给你留了话!”
李月棠拦住冲动的儿子,说道:“君君说了,让你忍一忍,要是实在忍不住,先去拉粪班找她!”
当即,宋战津直奔拉粪班干活的牲口棚。
一路上,他想象着林菀君的“惨状”,想象她可怜兮兮沾满牛粪,想象她艰难拉着粪车……
宋战津的心都要碎了。
那是他老婆,是他恨不得捧在手心的宝啊!
他又恨自己不争气,娶了她,却不能给她优渥的生活,不能让过上舒心惬意的日子。
还没到牲口圈,宋战津就听到一阵欢笑声。
“哎,你这个笑话不好笑,我给你们讲一个!”
有个男人说道:“两个饺子结婚,新郎洗完澡出来,发现床上躺着个肉丸子,他大惊失色,问他老婆去了哪里?你们猜怎么着?”
“肉丸子一脸娇羞,死样,人家脱了衣服你就不认识啦?”
一阵哄笑,有人骂道:“哎哎哎,刚才就说了,以后当着小林的面不许再开黄腔,你注意点影响!”
先前讲笑话的人忙道歉,又是一阵笑。
宋战津走到牲口圈外,只见林菀君坐在草垛上,笑得前俯后仰直不起腰来,哪里有他想象中的凄凄惨惨。
“哎,战津你来了!”
看到宋战津在外面,林菀君跳下草垛喜悦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停下手中的活,齐刷刷看着宋战津。
“哟,你就是小林的丈夫啊,行啊小伙子,有福气,能娶到小林这样的老婆,祖坟冒青烟了吧?”
宋战津顺势将林菀君揽在怀里,放下身段给大家鞠了一躬。
“劳烦你们多照顾我妻子,我先替她谢谢诸位。”
有人摆摆手,笑眯眯说道:“哎,好说好说,都是自己人!”
“战津,你看这是谁!”
林菀君拉着宋战津走到时楷面前,笑着说道。
当认出面前的人是时楷时,宋战津有点惊讶,又有点难受,那么一个儒雅干净的男人竟然被分配到这里了!
没有再像之前充满敌意,宋战津拍了拍时楷的肩膀,一切都在不言中。
时楷笑着点了点头。
“放心吧,小林在这里很好,不用替她担心。”
正好到了下工的点,宋战津陪着林菀君一起回到大通铺宿舍。
虽然没干脏活,可在牲口棚里坐了一下午,身上依然一股子臭味。
火车上两天两夜,禁闭室里三天三夜,林菀君迫切需要洗个澡。
其实空间里也能洗澡,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我们伐木的山脚下有个温泉,我今天还在那里洗过澡,要不我带你过去?”
宋战津问道。
这敢情好。
等吃过晚饭,林菀君拿了香胰子和毛巾,踩着温柔的月色与宋战津走出干校,前往山脚下的小温泉。
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
“爸说想找魏毅夫聊聊,设法把你调离拉粪班。”
在林菀君差点被石头绊倒后,宋战津就一直牵着她的手,二人很是亲昵。
“不用,没必要为这种事让爸卑躬屈膝求人,而且求了也不一定管用!”
林菀君说道:“你今天也看到了,拉粪班除了臭之外,没什么不好,几个大哥大叔都很照顾我,我什么活也不用干!”
宋战津很好奇一件事,那就是林菀君如何用这么快的速度和拉粪班的人搞好关系的。
绝对不是嘴甜就能办到的。
“我把家里那条红塔山偷偷带来了!”
林菀君笑嘻嘻说道。
听到这话,宋战津了然,那这就能解释通了,他之前还担心这些人无事献殷勤居心不良呢!
“你胆子真大,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宋战津捏了捏林菀君的鼻子,笑着说道。
“怕什么?你觉得他们会举报我行贿?是,我行贿,他们受贿,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掉!”
林菀君说道:“更何况,他们也不是那种人,相处一下午,我觉得他们值得信任。”
“我认识你们那个班长。”
宋战津说道:“他肯定也认出我了,但大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没有戳破而已。”
林菀君“啊”了声。
“你认识秦司钧?”
班长叫秦司钧。
宋战津点了点头,他伏在林菀君耳边悄悄嘀咕几句,林菀君的眼珠子瞪圆了。
“真……真的吗?他竟然是这么大的官?甚至比爸还高一级!”
我的天呐,她竟然一整个下午都没皮没脸管秦司钧叫叔。
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林菀君心里有种道不出的感觉。
很快就走到温泉附近了。
“我在这里给你放哨,你抓紧时间去洗澡。”
宋战津把手电筒递给林菀君,说道:“下午我试探过了,温泉不太深,到我腰间,估计能到你胸口,别害怕。”
林菀君点点头,穿过及腰的杂草走到温泉边,坐在大石头上解开身上发臭的衣衫。
身体慢慢没入温热的水中,林菀君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舒服!太舒服了!
泡了会儿,她才开始不紧不慢洗头洗澡。
忽然,身后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
林菀君将湿漉漉的头发拨开,循声看去,只见惨淡月光下,一条赤链蛇正从草丛间游弋出来,抬起头嘶嘶吐着芯子。
我踏马……
这一刻,林菀君后背的汗毛几乎耸立起来。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她在心里疯狂呐喊,眼神一直往宋战津所在的方向飘去。
只要她此时开口求救,相信宋战津一定会奋不顾身过来抓住蛇保护她。
可……她能依赖他一辈子吗?
他从来不是她的,他要守护一生的女人是官配董莹盈,而不是她这个换了灵魂的恶毒女配。
残酷又可笑的事实让林菀君咽下已经到嘴边的呼救。
她没有再退,反而朝着赤链蛇所在的方向游了过去。
宋战津虽然背对着温泉,耳朵却一直听着温泉的动静。
之前还是淅淅沥沥撩水的声音,可忽然就停了,是一种让他有些心慌的安静。
“君君?”
他叫了声,可林菀君没有回答他。
“林菀君,你怎么了?”
宋战津的声音微微拔高,他没有再犹豫,扭头朝着温泉的方向奔去。
就在他穿过草丛的瞬间,赤链蛇吐着信子扑向林菀君,而林菀君也朝赤链蛇伸出了手。
一人一蛇相迎,似乎要分出一场胜负。
看到这一幕,宋战津的心像是被人掐住,一半害怕一半疼。
电光火石之间,林菀君精准掐住了赤链蛇的七寸。
冰凉的蛇身盘绕在她胳膊上,林菀君的脸色煞白无血,却死死掐住蛇头,再抓住蛇尾用力拽直。
原本扭动的蛇瞬间停止了挣扎,直挺挺垂在空中。
宋战津心如刀绞。
这个傻女人,她为什么不求救?为什么要独自面对这样的恐惧?他就那么不值得她信任与依赖吗?
忍不住心底的阵阵绞痛,宋战津看着温泉里的林菀君,嘶声开口。
“林菀君,你疯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