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近,永嘉宫灯火犹亮。
贵妃谢氏独坐榻前,手中薄锦,翻阅缓慢。她眉心微蹙,似有不悦。殿外,一阵轻响传来,绿意掀帘而入,悄声道:“主子,北苑密报到了。”
谢贵妃手中锦册“啪”地合上,语气清冷:“呈上来。”
绿意取出一封黑边密函,双手奉上。谢贵妃拆开细读,片刻后,美目中闪过一抹阴鸷寒意。
“果然……”她喃喃低语,“沈婉宁早有布局,竟让那赵曜在早朝一鸣惊人。”
她慢慢起身,步向窗前,夜风猎猎,月色惨白。
“昔年一个沈婉宁,搅得本宫处处受制;如今又多了个小太子。”她紧紧握住窗棂,指节泛白。
“这东宫,真当无人制衡了吗?”
绿意低声道:“主子莫急,今日朝堂虽惊,但不过是沈婉宁放出的第一箭。如今皇上病重,朝中多摇摆之人。若娘娘肯示意,谢家定可布棋。”
“更何况……陛下已数日未召东宫问话。”
谢贵妃冷笑一声:“他当然不会问。”
“赵元琛心中明镜似的,只是不愿再与本宫翻旧账罢了。”她顿了顿,目中浮出一丝狠意:“既如此,本宫便先下手。”
“命人准备信笺三封,一送西南节度使冯信,一送户部侍郎魏渊,最后一封……送去景阳侯府。”
绿意一怔,低呼:“侯府?那可是先帝封赏之忠臣之后,如今虽不在朝堂,却……”
谢贵妃冷冷一笑:“越是清贵,越是可用。”
“他们对赵曜不服,便让他们自己来动。”
“东宫越稳,本宫越要搅浑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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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夜,承安宫。
沈婉宁静坐于灯下,朱笔批阅奏章。流霜匆匆而入,低声附耳:
“主子,探子来报,谢贵妃今夜遣人三路出宫。”
沈婉宁手中朱笔一顿,神情不变,只淡淡道:“继续盯着,不必惊动皇上。”
“此刻她若不动,才奇怪。”
“但无妨,东宫已亮剑,她再如何谋划,也得先掂量掂量。”
她淡然起身,披上云锦披风,望向窗外沉沉夜色。
“只要沈曜能站稳一步,她谢贵妃这盘棋,就输了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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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宫外,南城一处幽巷,灯光昏黄。
一名身着素衣的中年男子悄然打开密函,细读之余,眉头紧锁。他,正是前朝重臣之后、景阳侯独子——林允和的堂兄林策。
信中只有一句话:
【太子早有意图代君理政,沈氏母子,谋国之心,昭然若揭。】
林策将信搓成碎片,扔入油灯中,目光幽深。
“太子……若真要登位,这谢贵妃,又是为何而急?”
他转身,取出尘封多年的一份文册——正是当年谢家因私粮倒运而被隐秘压下的老案。
“既然你们要斗,那我,便掺上一脚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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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关乎皇权与储位的博弈,悄然在夜色中拉开帷幕。
沈婉宁未眠,谢贵妃难安,太子初醒之权,尚未握稳,便已四面皆敌。
而在这寂静深宫之中,每一盏灯火下,皆藏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