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盯着前方,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这片废弃工业区的地形图。
前面……前面有一个废弃的火车调运场!只有一条主路穿过去!那是最后的拦截机会!
“抄近路!走西侧那条废弃的维修通道!抢在他前面堵住调运场出口!” 花浸月厉声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大小姐,那条路太窄了,而且……” 阿威有些迟疑,那条路年久失修,布满碎石和深坑,非常危险。
“走!!” 花浸月只有一个字,带着斩钉截铁的杀意。
阿威不再犹豫,猛地一打方向盘,货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冲下主路,拐进了一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狭窄小路。
车身剧烈颠簸,如同在惊涛骇浪中行驶,花浸月紧紧抓住扶手,身体被甩得左右摇晃,但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始终死死盯着前方。
几分钟后,如同穿越了地狱般的颠簸,货车终于从狭窄的维修通道另一端猛地冲出。
前方,正是那个巨大的、空旷的火车调运场。
而几乎就在同时,那辆黑色的越野车也如同幽灵般,从调运场的另一头主路上疾驰而来。
距离调运场唯一的出口,只剩下不到两百米!
“堵住出口!”
阿威猛踩油门,货车如同发狂的犀牛,横冲直撞地冲到调运场唯一的出口处,一个急刹甩尾,庞大的车身硬生生将并不宽敞的出口堵死了大半。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疾驰而来的黑色越野车在距离货车不到十米的地方猛地刹停!轮胎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焦黑的痕迹!
成了!堵住了!
花浸月眼中爆发出狂喜和刻骨的恨意。
她猛地推开车门,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跳下车,手中的掌心雷瞬间抬起,黑洞洞的枪口隔着挡风玻璃,精准地指向越野车驾驶座上的那个身影。
“夜临渊!滚出来!”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调运场上空回荡,充满了冰冷的杀意和压抑了太久的愤怒。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越野车的引擎还在低吼,车灯雪亮地照射着拦在前方的货车和持枪而立、杀气腾腾的花浸月。
驾驶座上的身影似乎僵住了,没有任何动作。
花浸月身后,阿威和阿豹也迅速下车,一左一右护卫在她身侧,手中的自动步枪同样指向越野车,封锁了所有可能的逃跑角度。
b组的车辆也呼啸着赶到,将越野车的后路彻底堵死。
十几道冰冷的枪口,如同死神的凝视,锁定了这辆孤零零的越野车。
气氛凝固到了冰点,只剩下风的呼啸和引擎低沉的咆哮。
“怎么?敢做不敢当?敢放炸弹杀我哥,不敢出来见我吗?!” 花浸月向前逼近一步,枪口纹丝不动,声音里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冰锥。
“还是说,要我把你拖出来,像条死狗一样拖到我哥的病床前?!”
似乎是这句话刺激到了对方,越野车的驾驶座车门,终于“咔哒”一声,缓缓打开了。
一只穿着锃亮皮鞋的脚踩在了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然后,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完全暴露在花浸月冰冷的枪口和所有保镖的注视之下。
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考究的深灰色大衣,面容带着一丝惊惶和强装的镇定。
是他!夜临渊!
花浸月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直冲头顶。
就是这张脸!这张看似儒雅、实则豺狼心性的脸!害得她哥哥生死未卜!
“月月……你这是做什么?” 夜临渊强自镇定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和长辈的无奈。
“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还动刀动枪的……”
“一家人?” 花浸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扭曲的弧度,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你在他重伤昏迷的时候,还在处心积虑想置他于死地的时候,想过一家人?!夜临渊!收起你那套虚伪的嘴脸!今天,我就要替哥哥,替夜家,清理门户!”
她说着,手指毫不犹豫地扣上了扳机。
“等等!花大小姐!” 夜临渊(扮演者)看着花浸月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疯狂到近乎实质的杀意,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了。
他只是一个拿钱办事的高级替身,他可不想为了钱把命丢在这里。
他猛地举起双手,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带着哭腔:“别开枪!别开枪!我不是夜临渊!我不是!我只是个替身!是他花钱雇我的!”
轰——!!!
花浸月只觉得脑袋里仿佛有一颗炸弹被引爆了。
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白噪音。
她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猛地僵住,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惊慌失措、涕泪横流、拼命摇头否认的男人。
替身?!
他不是夜临渊?!
一股冰冷的寒气,如同毒蛇般瞬间从她的脚底窜起,沿着脊椎一路向上,狠狠噬咬住她的心脏。
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你说……什么?” 花浸月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颤抖。
“是真的!大小姐!千真万确!” 扮演者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飞快交代。
“我叫王瑞!是……是夜二爷一个月前就找上我的!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模仿他的发型、声音、动作,甚至……甚至还给我做了微整形调整\"
“他让我今晚来这里,按照指示行动,吸引你们的注意力!他说……他说只要我能成功拖住您一段时间,就再给我一笔钱让我远走高飞!”
“他……他本人根本就不在这里啊!他早就计划好了!我是无辜的!您放过我吧!”
王瑞的话如同最冰冷的钢针,一根根狠狠扎进花浸月的脑海。
模仿……微整形……吸引注意力……拖住她……
所有的线索瞬间在脑海中串联起来,形成一张冰冷而恶毒的网。
为什么线报会那么“及时”?为什么伏击的火力看似猛烈却并未造成己方致命伤亡?
为什么这个“夜临渊”的逃跑路线如此清晰,却又总能在关键时刻拉开距离?为什么……她能这么“顺利”地堵到他?!
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巨大圈套!一个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毒计!
夜临渊那个老狐狸!他算准了她对哥哥的在意!算准了她得知“罪证”线索后必然会不顾一切亲自追查!
他故意放出这个诱饵,利用这个替身,把她从哥哥身边引开!为她制造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而他的真正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个躺在医院里,重伤未愈、毫无防备的夜清流!
她浑身冰冷,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真正的目标是……” 花浸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惨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王瑞看着花浸月那如同厉鬼般绝望而恐怖的表情,吓得浑身哆嗦,为了活命,他几乎是抢着喊道:“是……是夜少!夜二爷说过……只要拖住您……那边……那边医院里……自有安排!他……他要夜少永远……永远醒不过来!”
“自有安排……永远醒不过来……”
这几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花浸月的灵魂上。
“噗——!”
花浸月眼前一黑,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猛地一晃,踉跄着后退一步。
她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溅落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如同点点凄厉的寒梅。
“大小姐!” 阿威和阿豹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花浸月。
花浸月却猛地推开他们,她用手背狠狠抹去嘴角的血迹。
她的瞳孔因为巨大的惊骇而扩散,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哥……哥哥……” 她发出一声如同泣血般绝望的嘶鸣,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是她!是她蠢!是她中了那个老畜生的奸计!是她离开了哥哥的身边!是她亲手把毫无防备的哥哥,推向了那些毒蛇的獠牙之下!
“医院!回医院!快!!!” 花浸月猛地转身,如同疯魔般扑向货车,她的声音尖利凄厉到破音,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恐惧。
“快开车!!用最快的速度!!!”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嘶吼:回去!回到哥哥身边!快!再快一点!也许……也许还来得及!也许那些杀手还没动手!
阿威和阿豹也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剧变!阿威一个箭步冲上驾驶座,猛地发动引擎!货车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花浸月几乎是摔进后座,车门都来不及关紧!她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想要拨打医院的电话,想要通知留守的保镖。
然而,巨大的恐惧让她的手指完全不听使唤,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车厢地板上!
“电话!阿豹!快!打电话给医院留守的人!通知安保最高级别戒备!任何靠近少爷病房的可疑人员,格杀勿论!快啊!!!”
花浸月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而扭曲。
阿豹立刻捡起手机,手指飞快地拨号,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忙音!再打!还是忙音!
“打不通!大小姐!医院的线路……可能被干扰了!” 阿豹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废物!!” 花浸月一拳狠狠砸在车厢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她只能徒劳地对着开车的阿威嘶吼:“快!再快!红灯闯过去!挡路的都给我撞开!快啊——!!!”
货车如同失控的钢铁巨兽,在城市的夜色中疯狂咆哮、疾驰!引擎的轰鸣声撕裂了寂静,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阿威将油门踩到了底,方向盘在他手中如同玩具般被粗暴地转动,货车在车流中惊险地穿梭、漂移,不断闯过红灯,引来一片刺耳的刹车声和惊恐的尖叫。
花浸月蜷缩在后座,双手死死抠着座椅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甚至渗出血丝。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抑制住喉咙里那绝望的呜咽。
她的身体随着车辆的剧烈颠簸而晃动,眼睛死死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的光影,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窒息般的剧痛。
时间!时间!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每一秒都可能发生无法挽回的悲剧!
哥哥……你千万不能有事!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