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些,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哀求的试探,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我要你……你跟以前一样……”
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搜寻记忆中那些鲜活的、让他头疼又甘之如饴的片段。
“高兴了就笑,”他艰难地描述着,眼神透过眼前的苍白躯壳,看向那个虚幻的影子,“生气了……就板着小脸不理人,”他想起无数次他放下身段,笨拙地拿着新奇玩意儿或甜点去哄她的场景,那时候的“不理人”里,藏着的是能被捂热的委屈和期待,“等着我……哄你。”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曾国宇自己都愣住了。他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简直荒谬!
就像劫匪要人质对他撒娇一样可笑。
可心底深处那个巨大的空洞逼得他口不择言。
那时的“头疼”,如今想来竟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至少那时,他的小幺儿是鲜活的,她的情绪是因他而起,也最终会为他而融化。而现在……他面对的只是一具签了卖身契的空壳。
白芷闻言,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反应。她缓缓抬起眼,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里不再是空洞,而是染上了一丝极深的、近乎悲悯的疑惑。
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认真地、像一个不解世事的孩子般看着曾国宇,轻声问道:
“四哥……”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曾国宇心上。
“……你都不累的吗?”
“什么?”曾国宇被她问得一怔,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白芷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承载着浓浓的疲惫和一种洞穿世事的了然。
“我不懂,”她看着他,眼神清澈得残忍,“你可以命令我听话,命令我像个木头人一样待在督军府里。甚至,”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讽刺的弧度,“命令我假装……关心你,演戏给你看,这我都能明白。”
她微微摇头,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看向某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东西。
“但是……你让我可以闹脾气,等你来哄……”她再次叹息,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四哥,你每天在外面,军务、交际、应酬……那么多事要操心,那么多人要应付。好不容易回到家……”
她的视线缓缓扫过曾国宇紧绷的脸,那深邃眼底隐藏的倦怠和压力在她眼中无所遁形。
“……还要哄完这个,哄那个……”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淬了毒的冰锥,“你……真的不会累的吗?”
“轰——!”
曾国宇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气直冲头顶,瞬间烧光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被她话语里那赤裸裸的剖析和几乎被点破的隐秘刺得暴跳如雷!
“我哄谁了?!”他猛地一步上前,高大的身影带着雷霆般的怒意几乎要将她吞噬,声音拔高到失控的嘶吼,“我不就哄你了?!曾白芷!你少在这里给我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