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寒暄几句,余生走到远处石凳上坐下,看似无意,实则是精心挑选的位置,老妇抬头便能看见他。
果不其然,那名老妇瞟了几眼后,主动走了过来:“小青年,看你出手如此阔绰,家境一定挺殷实的哇?”
余生假意露怯,嗫嗫嚅嚅道:“还,还行。”
老妇见她他如此模样,胆子霎时大了几分,问道:“你是谁家的公子呀?”
说话之时,她的眼睛始终不离开余生手里捧着的物件。
老妇是旁边零食铺的摊主,为了打发守摊的枯燥日子,闲聊八卦便成了唯一的乐趣,时间一久,与周围其他几名老妇形成了一种默契,就是谁说的八卦最新奇,谁就掌握话语权。
余生支支吾吾,故作有难言之隐。
可越是如此,老妇越对他纠缠不休。
“行吧,我告诉你,可不许与别人说。”他警惕的看了眼远处的几名老妇,缓缓收回目光。
老妇眼睛一亮,笑道:“放心吧,我嘴严实着呢。”
余生沉吟片刻,低声道:“其实我之前是一名街边卖馄饨的摊贩,自从有了它……”
说到这里,他拍了拍手里的东西,然后又迅速藏进衣袖里,尽管没能藏住,动作还是要做到位的。
老妇一听,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意犹未尽的听他继续把话说完。
余生继续道:“我已在城里开了家酒楼……”
他编了一个穷小子变身大土豪的故事,老妇听的激动不已,还缠着他要城北玻璃铺的位置,在发誓绝不告诉别人之后,余生才勉为其难的透露出去。
老妇听完之后,面色平静的回了摊位,没有与周围老姐妹说话,别人与她打招呼也爱搭不理,只是自顾自的收拾摊位,做完这一切,一个人往北边去了。
……
两个时辰后,老妇归来!
满面春风,手里捧着颗如玉器一般雕琢精美的大白菜。
她把青玉白菜放在店里,搬了张椅子坐在摊前,满怀期待眼神,打量着来往的行人。
这时,一对路过的青年男女发现,这个卖酥饼的大婶似乎在对自己微笑,于是他们走过去买了点东西。
老妇心里乐开了花,心想:“果然灵验啊!”
于是,她内心的愉悦愈发难以抑制,脸上喜色更甚。
路过的人们看着笑容灿烂的大婶,本能的生出好感,都选择在她这买东西。
其他几家看的眼红,怒目而视,脸色越发阴沉,嫉妒的眼神将客人都吓跑了。
当天下午,老妇片刻未能歇息,忙的腰酸背痛,这是她开店以来,生意最好的一次。
临近收摊时,平日里关系寻常的老姐妹不忍她辛苦,非得过来帮忙收摊。
心怀感激之下,老妇将故事重新编排,添油加醋与之说了,并且千叮万嘱的让其不要泄露出去。
忙完,老姐妹离开,在转弯的巷口里碰上了另一个老姐妹,两人相谈甚欢:“我跟你说,那东西真的很灵光哎,你又不是没瞧见,阿花一整天都忙的不可开交哎,要不是跟你关系好,打死我都不会说出去的嘞。”
才一晚上的时间,这个秘密就在整个街道传遍了。
……
熙熙攘攘的街头,有位身穿靛青长衫的青年,右手捧着白菜,左手拿着钱袋,出现在人群中,下一刻,他缓缓走向街边闲谈是非的老妇们。
……
次日,余生先去了趟工坊,小姜女做事雷厉风行,短短一天时间,竟然将工坊扩大了数倍,还招收了三十多名工人。
他们的计划是至少招收五百人,每日炼制数量最少三千件,现在距离目标还差的远。
老姜头今日也是容光焕发,不仅刮了胡子,头发也染成了黑色,甚至用头绳挽成了一个髻,束在头顶,看上去神采奕奕,年轻了许多。
牛车拉货速度太慢,余生包了辆马车,让老姜头专程送货,小姜女留守工坊,把控质量,自己则是和唐婉之一起,打点铺子生意。
今天到访的第一批客人,几乎都是五十来岁的妇人,有几个还是熟悉的面孔,余生清晰记得,昨日才与她们打过照面,担心露馅,只能用唐婉之的面纱挡住脸。
接下来又来了几波客人,男女都有,中年男子占多数,有的看穿着便知是生意人,他们大多目标明确,进店之后直接点名要买青玉白菜。
随着客人接踵而至,生意越发红火,马车虽快,竟也险些供不上货。
整日下来,所有东西全被卖空,甚至还额外多出上百件预定,共售出五百余件,销售额二百多两银子。
回家途中,余生坐在马车里,心里盘算接下来的规划,他对面坐着唐婉之,美人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容颜明显有些憔悴,这几日她的确很辛苦,待时机成熟,就请掌柜来帮忙打理铺子,让她抽出空来多休息。
想到休息,青山小院离城北距离太远,每日天不亮就得起床,归家已是半夜,怎可能休息的好?
赚了钱是该把房子换到北城这边来,如此想着,他发现唐婉之也正看着自己,那副清灵静雅的气质,加上几分憔悴的模样,看上去楚楚动人,真想让人搂在怀里好好疼惜。
“师娘,等攒够了钱,我们把房子买到城北这边来,到时候你休息时间也可充裕一些。”
唐婉之嘴角微扬,说道:“好,最好带间书房,闲暇之余我想写写字。”
余生说道:“当然,一切按照你的吩咐来。”
唐婉之认真想了想,说道:“也要有院子,这样我可以种些蔬菜。”
“好。”
唐婉之接着道:“最好再能养条狗。”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狗?”余生问道。
唐婉之笑道:“可爱的都行,和你一样!”
“汪汪……”余生十指比作爪子,朝她扑过去。
“我很累,别胡闹!”唐婉之在他下手之前,率先求饶。
余生知道她很疲惫,所以没有胡闹,只是静静坐在她旁边。
不知不觉间,唐婉之依靠在他肩膀,轻轻睡着了。
余生随手取来羊毛毯,为她盖上。
马车平稳在街上行驶着,路途很长,但是这一刻,余生希望它永远不要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