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的人不多,谢小胖自是不用说,提前几天就要来帮忙收拾家里的,胡生光一家,小姜女一家需要送请帖……
除此之外,似乎就没了,他们在此地没什么亲人,也没什么朋友。
“刘家二老不用请,若不请自来也没有关系,希望到时候别闹事就行,另外,秦言也送一张请帖,来与不来都没关系。”
余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此,倒也清净,酒席备个两三桌即可。
唐婉之将请帖写完,突然愣了愣,说道:“阿生,门口地界宽敞,我想趁此机会也请工人们吃顿饭。”
余生恍然大悟,家里果然还是有个女人好,做事细腻周到,当即点头道:“师娘说的对,届时再给他们撒点红包。”
唐画轩有一千名工人,院子里肯定是挤不下的,不过外面的巷子很宽,足以摆上百来张八仙桌,到时用帆布覆在顶上防雨便可。
……
……
宣启年八月二十九日。
天德合日,易嫁娶。
清雅居张灯结彩,鞭炮齐鸣,里里外外挤满了人,几乎堵的水泄不通。
唐画轩的所有工人带薪休假三日,愿意来的,余生每人给了红包,这些平日里看似平平无奇的工人们,很注重这场婚礼,在新衣加持之下,竟然个个都是气度不凡的俊男靓女。
最惹眼的当属工坊的胖工头,似乎一家人都来了,左手抱一个,右手牵一个,媳妇儿跟在身后,一家四口挤过人群,来给余生道贺。
余生站在门口,大老远就看见他,忙迎了上去,两人都不太会家长里短的寒暄,简单聊了几句,就把一家四口领进大厅。
刚返回大门,便看见胡生光到来,他肩上驮着胡二娃,父子俩笑着眯眯眼挤过人群。
“干爹!”
胡二娃奶声奶气的嘟着嘴,余生将他从老汉脖颈上抱下来,交给刘大明,胡生光跟着进了屋,都是自己人,无需亲自送,不然显得很见外。
桂圆姐一早就和张巧儿在闺房给唐婉之打扮,因此没有和父子俩在一起。
一辆宽大的马车行到巷口,看到人头攒动,果断停了下来。
秦言缓缓走下马车,一手置于身前,一手负于身后,温和儒雅的走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
紧接着,老姜头父女也随之到来,余生让谢小胖将他们领进屋中,刚回过头,看见刘大全一家人出现在他面前。
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担忧,期待已久的婚礼可不能被破坏,可眼下也只能边走边看,于是抱拳一笑:“欢迎,里边请!”
李贵珍从两位长辈身后探出脑袋,看不出喜怒,她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想来无论是喜是怒都无法表现出来,不然会撕裂伤口。
“我们来是诚心参加你的婚礼,也是郑重向你道谢的。”李贵珍说话还有点漏风,但已经完全能听清了。
听此一言,余生心中一宽,清楚她今天不会闹事。
看了眼她身后的其他三人,刘大全微笑颔首,刘家二老面不改色,余生回了他们一个亲和的笑意,随即让刘大明带他们进屋。
客人都已到齐,他去吩咐厨房上菜,厨房是临时露天搭建的,要做上千人的饭菜,聘请的都是醉仙居大厨。
刚走到外院的拐角处,就看见楚正雄跳下马车,昂首信步走了过来。
“新婚也不让人送张请帖,是没把楚某当朋友啊。”
余生挠挠头,掩饰尴尬,微笑道:“你是宣帝身边的红人,公务繁忙,原本想请来着,这不怕惊扰你嘛!”
楚正雄昂起头,哈哈大笑,声音爽朗!
余生将其领进屋,他说的话也不全假,至少前半句是真的,至于请与不请,他可从未想过,楚正雄和周家关系密切,而他们和周家属于竞争关系,向来不睦。且两人也仅有一面之缘,实在没有达到相互往来的程度。
不过对方既然来了,地主之谊是要尽到的,纵使不善打点人际关系,也免不了要虚与委蛇一回。
直到黑夜完全降临,宅邸红灿灿的灯笼,如深秋挂满枝头的红柿子。
随着一声爆鸣,烟花冲天而起,在夜空里炸开,如银河倒悬,漫天烟霞洒亮夜空。
闺房内,唐婉之一身红装,华美的首饰没能抢走她的风采,反倒显得媚而不俗,艳而不妖。
清冷破碎的容颜施了浓妆,本就绝美的容颜更加美艳动人,给人一种心欲高涨却又不忍亵渎的感觉。
桂圆姐捧着凤冠,轻轻为她戴上,细细打量片刻,赞叹道:“真美!”
张巧儿取过一张红头巾,轻轻盖在她头顶。
在两人的搀扶下,凤冠霞帔的新娘施施然跨出房门。
余生在门外等候已久,这一刻终于到来,不由得心下怦怦直跳,一颗激动的心再难抑制,也顾不得什么规矩,走过去牵住唐婉之,两人缓缓走向内堂。
行过拜堂礼之后,在侍女的引导下,两位新人被送入洞房。
宽大的婚房内,寂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余生望着坐在床头的唐婉之,轻声问道:“你……饿不饿?”
到这一步,他突然不知该如何称呼,都已成婚,再叫师娘肯定是不妥的,若突然叫娘子又有些不适应,还很拗口。
此时的唐婉之似乎比他还要紧张,双手紧紧攥紧嫁衣,就这么端坐在床头,全身上下只有手指在动,还是不停绕着指尖打圈,仿佛又回到了小女儿家的形态。
余生还得招呼客人,安顿好唐婉之,他便推门而出。
来到大殿,瞧见刘大明正在替自己挨桌敬酒,倍感欣慰的同时,他取了酒杯,与来客相敬畅饮,他酒量差,想着一会还得洞房,就没再多喝。
他坐的地方正是刘大全他们那桌,有刘父,刘母,李贵珍,张巧儿,刘大明。
刚一坐下,刘父面露愧疚,叹息道:“唉,以前是我顽固狭隘,迂腐不化,只想操控别人,却忽视了别人的好,在此,我干了这杯,以示歉意,阿生你随意。”
说完,将杯子的酒一饮而尽,他向来好面,能拉下脸说这番话,已足显真诚。
余生微微一愣,不知搬离之后,这家人为何有此转变,不过别人都以诚相待,他也不好再计前嫌,当即说道:“伯父能与我说这番话,足见心中海量,今日还能前来,已是给足了阿生面子,往后有用得上的地方,您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