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川,刚停了三天的大雪又随着寒风铺天盖地而来。
阿史那古丽踩着直没小腿的积雪进入王帐:“父汗,父汗,今日陪你美丽的女儿堆雪人打雪仗好不好?”
正在与阿史那雄鹰、义成公主、赵德言议事的颉利可汗不耐烦的道:“要玩自己玩去,父汗要将精力放在政事上,没空和你胡闹。”
阿史那古丽委屈得大哭起来:“父汗以前不这样的,以前无论多忙都会陪你女儿玩耍的。”
颉利可汗本就被突厥连年白灾弄得心烦气躁,此时阿史那古丽还在一旁撒泼哭闹,不禁拍案怒吼:“滚!没看到本汗在忙吗?”
阿史那雄鹰也在一旁责备:“古丽,你也太不懂事了。父汗心忧突厥,你不替父汗分忧也就罢了,还在一旁烦他!哪有你这样做父汗女儿的,这样做突厥公主的。”
阿史那古丽哭得更大声了:“父汗和大哥都是变了,变得不爱他们的女儿和妹妹了。大唐秦王就不会这样,大唐秦王无论多忙,都会写信给他的未婚妻。”
颉利可汗闻言更是暴怒:“休要在本汗面前提李承乾!!!”
“我就要提!!大唐秦王在信上说过几年就将我接到长安城里去享福。让我每晚都住在琉璃天宫里,让我每天都吃数不尽的山珍海味。还要每天给我买蓝田锦绣楼里最好看的衣裳。”阿史那古丽流着眼泪大吼。
“既然李承乾对你这么好,那你何不跟本汗断绝父女关系,跑去长安自荐枕席。看你阿史那古丽没有了突厥公主的身份,那李承乾还会不会对你这么好!”
“父汗,您已经厌恶您的女儿到这种地步了吗?”阿史那古丽瞪着美丽的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颉利可汗冷冷的看着阿史那古丽,双目中没有丝毫感情,全是冷漠。
义成公主见此,阴恻恻的道:“近年李唐不断在定襄城囤积兵马粮草,对草原虎视眈眈。突厥与李唐迟早有一场恶战,断无苟且的可能。
大可汗与其与李唐和亲,不如将古丽嫁给大隋皇帝杨政道为后,这样更有大义名分,也更利于团结心向大隋的忠臣义士。”
赵德言紧接着道:“可敦言之有理,微臣附议。”
阿史那古丽捂住耳朵尖叫:“草原最美丽的花朵,绝不嫁给杨政道那坨狗屎。”
颉利可汗冷笑:“怕是由不得你。”
却不料阿史那雄鹰摆手劝阻:“父汗不可!若是将古丽嫁给杨政道,大唐必会以此为借口,发兵攻打突厥。”
阿史那雄鹰话音刚落,朴固牙刀急匆匆进帐:“大可汗,急报!!
七日之前,大唐皇帝李世民在明德门外筑坛,拜李靖为征北行军大总管,领兵十五万,分四路进犯突厥!!!”
义成公主闻报冷笑:“看,本宫没有说错吧。突厥和李唐势必会有一场国战吧。大可汗还不将古丽嫁给大隋皇帝,齐心协力共抗李唐。”
阿史那雄鹰怒道:“都什么时候了,可敦还在这里风言风语!此时大唐大兵压境,古丽更不能嫁给杨政道。若是嫁给杨政道,突厥与大唐再无转圜的余地。
唯有先将古丽软禁,若是战事不利之时,再将古丽送给李承乾,以求和谈。”
颉利可汗想了想,厉声喝道:“来人,将阿史那古丽带回她的帐篷严加看管,不许她出帐篷半步!!”
随着颉利可汗一声令下,两个金狼卫进帐,将大哭大闹的阿史那古丽拖了下去。
颉利可汗接着下令:“召各部首领王帐议事。”
赵德言摆手劝阻:“大可汗且慢!”
阿史那雄鹰拔刀怒喝:“赵德言,唐军进犯这样的军国大事你都想闭塞视听吗?!”
赵德言面无表情的道:“雄鹰可汗息怒,且听微臣慢慢道来。”
“先前大可汗变法,触及到了各部首领的利益。各部首领皆心怀怨愤,若是知晓大唐来犯,难保他们不会起异心通敌唐军,又或是趁乱反叛攻打王帐。”
阿史那雄鹰怒道:“还不是你在草原上生搬硬套中原制度所致。”
赵德言眼中含泪,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带着哭腔说道:“微臣在草原上加强中央集权,也是为了大可汗和雄鹰可汗好啊........”
阿史那雄鹰闻言,长叹一声:“那如今该如何应对大唐的大军压境?”
赵德言道:“草原大雪,同样不利于唐人行军。大可汗当先封锁唐军来犯的消息,以防各部首领趁机作乱。
再下诏令命夹毕特勒阿史那思摩为大元帅,拓设阿史那社尔为副帅,铁勒部酋长契苾何力为先锋,领边境十万勇士建牙帐于白登山,抵御唐军。
唐军来犯,突厥今年的赔偿便不用上贡。大可汗可用扣留的三万匹战马武装草原上的健儿。另再召集十万突厥勇士于王帐,一来可以策应支援阿史那思摩,二来可以防备突利可汗、薛延陀青狼等诸部首领叛乱。”
阿史那雄鹰思虑片刻后道:“赵丞相言之有理,儿臣附议。”
颉利可汗点了点头:“准奏。”
“赵爱卿拟诏,雄鹰儿去召集勇士拱卫王帐。”
“儿臣(臣)领命。”
阿史那雄鹰领命走出王帐,看着飘落的鹅毛大雪,轻声叹息:“长生天的羽毛啊,您惩罚苍狼子孙的同时,也请你保护苍狼的子孙.......”
草原大雪似乎听到了阿史那雄鹰的祈祷一般,在冻死突厥人畜的同时,也同样阻挡了李承乾这支奇兵的行军。
阴山千里之外一座叫狼头山的地方,鸟兽绝迹。
狼头山上黑色的岩石和枯黄的草木被大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
这一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狼头山背面,却扎起了能容纳三万五千人的营帐。
原本打算奇袭阴山敕勒川的一万五千恶龙军与两万监门卫大军,因大雪封路,不得不在此扎营,躲避风雪。
李承乾披着一件白色貂裘,带着裴行俭、李龙象、苏烈、薛礼、唐俭、席君买、铁战、李君羡等将领巡视营寨。
突然抬头看了看天上不断落下的暴雪,又转头看了看狼头山,皱眉说道:“传令下去,全军立刻拔营,退到二十里外重新立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