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凡只想翻山覆地,把那个军官揪出来,再像他杀死自己和谢媛珍那样杀死他千百次。
谢媛珍急得在一旁团团转,只能求助哪吒刘辙他们。
心中暴躁烦闷,哪吒俨然没了耐心再周旋,转过身正对袁凡,清朗的声音低了一个度:“你的执念被坏人利用,你还不肯收手?”
镇上的惨事由黑无常领鬼差来挨个收魂而收尾,逃脱地府召唤的袁凡却还没完。
起初刚死之际,他还朦里朦胧,一时之间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死的,随着时间推移,才想起临死记忆。
怒火与杀意渐起,愈演愈烈地翻腾在脑子里,盛大的情绪形成浓黑的怨气,周身萦绕。
谢媛珍在他身后察出不对劲,连忙一手搭在他肩上阻止:“袁凡,事已至此,我们走吧,我们已不在阳世,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做了。”
袁凡把手覆在她手背上,嫩软感觉一如在世时,他浅淡一笑:“不,还有一件事是我能做的。”
他飞身而去,死后没了躯体的拖累,他反而行动更快。
没有镇里人的指引,那条平坦小路外人找不到,所以那群敌人只能走险峻的山路离开。
山路可是从陡峭的悬崖上凿出来的一条小道,他们能从那里平安找过来,还抬着个病人已是幸运。
现在还想平安回去,恐怕不能够了。
每片土地都有自己的文化信仰,都有鬼魂幽灵一说,只需要利用这一点,就足够让他们自取灭亡。
袁凡找到他们时,这群队伍已经从峭壁小路缓慢往下行了,他想伸手抓人,直接穿身而过。
袁凡心急,又听到其中有人说,找到了这里,再往前走还能再找到镇子村庄,等他们回去再多带几个队伍过来,一举剿灭。
他胸腔里的焰火如同被倒了汽油,燃烧更旺盛,情绪强烈之下,他竟然成功显了形。
一个小喽啰看到了浮在空中的阿飘,吓得啊啊大叫,手脚乱舞,一时不察,腿脚踩滑,碎石掉落,身体坠入高险看不到底的悬崖。
袁凡找到了方法能制裁这群人,保持盛怒的情况下,他能让这群人看到他。
眼眶鼻孔耳洞嘴角蜒出血痕,一只眼珠子掉落出来,只剩一点肉粘连住要掉不掉,脸皮脱落一块露出白骨,身躯里的肠子滑出掉在身上,还在蠕动。
就是这副样子,他成功把这二十几人吓得葬身峭壁,一个不留。
那名军官,被生生折磨到最后,一条狭窄逼仄的小路上只有他一个,背后是冰冷的岩壁,前面是漂浮的他和踩空的崖。
情绪不定,浑身都在颤颤发抖,两股根本站不稳,这种情况下,他进退维谷,极有可能踩不稳同那些同伴一样摔下悬崖。
可死亡带来的灭顶恐惧又让他不敢闭眼一了百了直接往下跳,这就给了袁凡机会折磨他。
最后还是熬不到天亮,惨叫一声,摔进了看不到底的高崖之下。
袁凡刻意往下飘,看到军官摔成了肉泥,脑浆迸射了一地,四肢不成样,甚至不是连在躯干上,东掉一块,西飞一块。
死的比他还难看,他就心满意足,趁着天光乍现之前,飞身往上回到山里。
幻境是这几天才有的,袁凡以为是天道的安排,让他圆了心愿,谁知竟是这样的缘由。
哪吒咬紧后槽牙,掏了掏耳朵,“我不与你多说,你身边还有个心上人陪你同生共死,你自己想死,难道不管她了吗?”
刘辙头看向进入幻境的入口方向,眼里是透不出的意味:
“外面是盛世太平的世界,海晏河清,国泰民安,繁荣昌盛,你们做的贡献,是有回报的,走吧,别逗留了。”
阿紫握住邓浑的手腕,邓浑意会地弯下腰把耳朵凑在她嘴边,听她小小声说:“他们好可怜。”
邓浑低眸看到了,单纯天真的小花精眼眸里,眼泪转转。
垚善像被卷入了滚筒洗衣机里,转啊转的,离心力让她头昏脑涨。
好在杨戬及时帮她稳住身形,她才止住了随扭曲的时空360度的旋转,脚着地清楚看到身处环境。
她浑身起了龙鳞,可现在没精力在意:“你怎么进来了,万一遇上危险怎么办?”
杨戬有力的臂弯搂紧了垚善的腰,头视前方,看着五颜六色扭曲的周遭:“就是危险才要来,我怎么能置你于险境?”
头顶猛地响起一阵狂妄大大笑,紧接着传来声音:“还有精力卿卿我我?世间情人最是无情绝义,真到选择关头时,真情之人只有被抛弃的份!”
话语里浓浓的嘲弄和对情爱的蔑视,垚善蹙眉不喜:
“你就是幻魔?你没体验过情爱,却自认为很了解,自以为是的瞧不上,真是可悲。”
“我可悲?”被戳中痛点,幻魔声音出现波动,情绪隐隐激动,“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大放厥词?”
他哼了一声,周遭空间再度加速扭曲,“那就让你们看看,这世间无情人多的是,贪财虚荣,让人深恶痛绝!”
眼前一晃,环境大变,两人置身于明亮天光下,清澈河边,旁边有石桥,有浣衣女在河边用木槌捶打衣物。
石板长街往来的人群形形色色,皆着交领古装。
杨戬握紧垚善的手,他知道这是重回了古代,看这穿着与建筑风格,不是他熟悉的样子,推断应该是在商周以后了。
耳边是街道杂乱的叫卖声、浣衣女木棒捶打声、往来路人脚步声。
视线再转,石桥上人来人往,有中年妇女在石桥上摆摊卖些绣样贴补家用,也有渔女打鱼满载而归,准备过桥归家。
一切都平和宁静,并无异样。
“抓住他!”
突兀的叫喊声,一个小男孩从红绸满扎的楼里跑出,几个彪形大汉指着大喊,“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偷东西?”
“别跑,抓住你非打死你不可!”
小孩儿手里抓住一只油腻腻的烧鸡撞开人群往前跑,从垚善杨戬眼前跑过,几个龟奴锲而不舍后面追。
五六岁的孩子面黄肌瘦,衣服破了都没打上补丁,一条素带勒在腰上,勒出瘦弱腰身,把不合身的裤子扎紧不掉落。
他匆匆跑上石桥,回头看后面来势汹汹的龟奴,没看到脚下翘起的石板,猛地被绊倒。
龟奴趁势追上,一把揪住小孩儿的衣领,拎小鸡一样拎起来,指着他凶骂:
“还想跑?非要把你抓回去鞭打一顿!”
小孩儿被吓到,脸煞白,回神后两腿扑腾哭闹:“放开我……呜,我只是太饿了,我好久没吃肉了。”
龟奴黢黑的脸满是凶煞,齐肩大褂穿在身上,双臂露出,鼓起青筋肌肉,煞是吓人,一巴掌扇在小脸上:“要你跑!”
龟奴用力将他摔在地上,一脚一脚踩在瘦小身躯,周围人逐渐靠近凑热闹,嘴上说点风凉话。
被围在中间的小孩儿太痛了,眼看一记重拳马上捶打下来,他害怕得尖叫了一声。
中央一道光芒绽出,把膀大腰圆的龟奴震开,倒在地上,满脸横肉震三震,露出惊恐模状,指着他:“妖……妖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