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炫闻言笑道:\"朱大人未免过虑?\"
朱瑜并未多言,只是将奏折置于案上,端起凉面边吃边说:\"诸位且观后效。
\"
......
北平燕王府近日气氛凝滞。
自金陵归来后,朱棣终日面色阴沉,唯有练兵筹谋时稍见勤勉。
每每研读新颁商税驿政,或是那份金陵带回的练兵纪要,总要长叹\"我不如他\"。
这日姚广孝来访,燕王妃引路时叹道:\"王爷回府便独居书房,终日郁郁。
大师乃王爷挚友,还望开解。
\"
姚广孝合十行礼,恭敬地对燕王妃道:“请王妃安心。”
王妃离去后,姚广孝来到书房门前,刚推开房门便听见朱棣叹息:“我不如他。”
“王爷文武双全,乃天之骄子。”姚广孝道。
“你我月余未见,为何频频叹息?”他走近问道。
朱棣招手示意:“此次金陵之行,令本王受益匪浅。
正如你所料,朝廷确有大变数。”
“大变数?”
“父皇竟密养一子,正是我那早夭的六弟朱棱。”朱棣沉声道。
姚广孝恍然:“难怪卦象晦涩不明,原是生死逆转之人。”随即追问:“那王爷为何消沉?”
“父皇欲传位于他。”
姚广孝含笑:“此事早有预兆。
天命终归王爷,不过……”他顿了顿,“成就大业必经波折。”
“可我这六弟才干非凡。”朱棣声音愈发低沉,“商业新政、驿站改制、剿倭练兵,皆出自他手。”
姚广孝眉头紧锁。
这些变革他素有耳闻,竟都系于一人之手。
如此大才,难怪朱棣心生动摇。
但万事俱备,岂能轻言放弃?
“王爷是要臣服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六弟吗?”他直视朱棣,“暗中铸兵蓄士,重金结盟诸王,这些准备——王爷真要付诸东流?”
“放弃?”朱棣猛然抬头,这些年苦心经营的种种浮现眼前。
他咬牙紧握双拳,脸色阴晴不定。
姚广孝见状立即劝道:\"殿下即便暂时低头,心中志向也难以掩饰。
您说的那人虽有大才,但终究是人非神,难免有疏漏之时......那时便是您的机会。
\"
\"我们尚未败北,殿下何须如此消沉?\"
\"不错!\"朱棣眼中骤然迸发出凌厉的光芒,\"本王还没输!军中将士仍效忠于我,况且这六弟朱棱到底如何,还未曾亲眼得见。
\"
他微微眯起眼睛。
儿时兄弟情谊自是纯真无暇,但当得知对手竟是幼弟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去会会对方——既为叙旧,更为试探虚实。
\"更何况,本王身边还有先生这般谋士!金陵城中更有一奇才朱瑜承诺相助。
你二人便是我的左膀右臂,岂不能与那六弟一较高下?\"
姚广孝捻须笑道:\"早闻殿下常提起此人,能被您如此器重,想必也是不凡之辈。
\"
\"会有机会相见的。
\"朱棣提笔蘸墨,\"离京时我意志消沉,他定是失望至极。
现在要告诉他——\"
笔锋在纸上力透纸背地写下\"朱瑜,本王回来了\"七字,正要唤人送信时,忽闻燕王妃在门外禀报:
\"王爷,宁王殿下过府辞行,说要返京了,特来问您可有交代?\"
“宁王到了?正好。”
“这封书信不必再差人递送,交由他转交朱瑜即可。”
朱棣推门而出,手持信笺大步流星走向院中。
他眉宇舒展,在燕王妃面前驻足,忽地托起她下巴轻啄一记,而后飒然离去。
王妃怔立原地,面若飞霞。
见丈夫重现往日神采,她欣喜地向垂目肃立的姚广孝颔首致谢。
老僧含笑望向朱棣挺拔的背影,既感欣慰又生好奇——那位被燕王盛赞的金陵朱瑜,莫非也是同道中人?
五日后,朱瑜宅邸。
兵部尚书铁铉\"啪\"地合上奏本:\"朝廷特许佛郎机人上岸晾晒,他们竟借机兜售货物?\"
詹同等人闻言围拢,传阅过泉州急报后俱是色变。
\"果然应了朱瑜预言!\"
\"以德报怨,反遭算计!\"卓敬拍案怒斥,\"这分明违背朝贡铁律!\"
满座激愤中,唯朱瑜笑而不语。
朱元璋斜睨道:\"你小子早知如此?\"霎时所有目光齐聚青年身上——
当初那封\"且观后效\"的折子言犹在耳。
佛郎机人假借晾晒之名行商贸之实,今皆如朱瑜预见。
朱元璋用脚轻碰朱瑜。
朱瑜掸了掸新衣上的土,低声嘀咕:“刚换的衣裳,老爷子别给踢脏了。”接着在众人注视下正色道:“不错,这些弗朗机人的意图已被我料中。”
“他们惯用海上劫掠手段。”
朱瑜进屋取出地球仪,指着马六甲位置道:“此处乃咽喉要道,想必已被他们占据。
所贩与我大明之物,当是香料无疑。”
兵部尚书铁炫翻动奏折确认道:“奏报所言确是香料,百姓竞相采购。”
朱瑜轻叩地球仪:“他们在此以极贱之价强取豪夺,运至我朝高价售卖。”环视众人笑道:“诸位且想,这利头有多大?”
吸气声骤起,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竟为这般谋算......”
“当真暴利!”
户部尚书卓敬搓掌道:“老夫听着都眼热。”
朱瑜续道:“既见我朝百姓趋之若鹜,他们必会再来,变着法子卖给商民。”
“届时......”
他扫视在场重臣:“老爷子,诸位大人,可知后事如何?”
“能得异域奇珍?”
“贸易恐将日益兴盛。”
“这不就开了海市?”
“是啊......”
“且慢!”卓敬揪着胡须道:“总觉蹊跷,一时却想不透。”
朱元璋星目灼灼,催促道:“臭小子快说,吊人胃口。”
朱瑜便肃然道:“贸易扩大自是必然。”
“然则......”
“我朝百姓终为买主,他们永是卖主。”
\"他们只需拿出抢来的廉价货品,我们却要耗费国库的真金白银购置。
\"
\"等到双方贸易往来愈加频繁......\"
\"诸位大人可曾想过,大明国库的银两会源源不断流入他们手中?\"
话音未落,詹同、卓敬、茅大方、铁铉四位尚书神色顿变。
摇椅上的朱元璋猛然睁眼。
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朱瑜淡然一笑,接着说道:\"他们将金银悉数带回本国,使其国库充盈,而我大明届时会是何等光景?\"
\"终有一日,必将陷入库银枯竭之境!\"
户部尚书卓敬浑身一颤。
万万没料到,看似寻常的外夷贸易竟暗藏如此危机。
\"此等隐患虽非朝夕可察,却经不起年深日久的积弊......\"
\"身为朝中重臣,竟未能洞察至此,实在羞愧难当!\"
众人恍然醒悟,纷纷叹息。
朱元璋亦看清其中利害,沉声问道:\"可有对策扭转局势?\"
霎时间,所有目光齐聚朱瑜。
他既能条分缕析,想必早已成竹在胸。
众目睽睽之下。
朱瑜展颜一笑:\"皇上不是已允准了吗?\"
\"你是说开放海禁?\"
\"正是!\"
朱瑜眼中燃起炽热雄心。
\"佛郎机人已在海上肆意横行。
\"
\"此刻开海正当其时......\"
铁铉急问:\"可他们早已抢占先机,按你所言,其势力已至马六甲一带!\"
\"铁大人,先机不足惧,可怖的是明知落后却裹足不前。
\"朱瑜直视对方。
铁铉面色变幻,终是叹服:\"老夫汗颜!\"
\"朱瑜此言在理。
\"
\"既被人抢先,便当奋起直追,乃至后来居上!\"
朱元璋微微颔首,对朱瑜的主张深表赞同。
\"不过这区区小国罢了。
\"
朱瑜指向地球仪上大明辽阔的疆土,傲然道:\"诸位且看,我大明地广人稠,若全力推行海策,超越他们易如反掌。
\"
他猛然拨动地球仪,看着旋转的世界沉声道:
\"天下万国,皆可归于大明版图。
\"
\"据美洲金银之利,贩四方之物产。
\"
\"若彼等抗拒?\"
\"何不以巨舰重炮叩其国门?掠其财富以壮国势!\"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众臣望着朱瑜野心勃勃的身影,竟觉格外摄人心魄。
卓敬迟疑道:\"如此劫掠,岂非沦为盗匪之国?\"
朱元璋也目光灼灼地望来。
\"非也。
\"朱瑜轻笑:\"武力不过震慑之道,尚需仰仗诸公舌战之能。
\"
\"待那时——\"
\"以仁义之名取其土地珍宝,匪盗或**,不过一言可定。
\"
詹同猛然起身拱手:\"刚柔并济,老夫叹服!\"其余尚书亦纷纷称善。
\"哈哈哈哈!\"朱元璋拍案大笑:\"说得好!朕这颗老心都被你说得怦然跃动!\"见四部尚书对朱瑜的敬重更胜当年对朱标,笑意愈深。
如今该如何处置这些登陆的弗朗机人?
户部尚书铁炫向朱瑜征求意见。
朱瑜眼中闪过厉色,沉声道:
\"诸位大人已展示过国朝的宽容。
现在......该让他们领教大明的威严了。
\"
......
宁王朱权抵达金陵城。
他入宫觐见父皇,却在奉天殿外等候多时未见召见。
无奈之下,朱权去探望母亲,顺道打听父皇去向......
离开母妃宫殿后,朱权眉头紧锁:\"母亲说宫中传言皇上在宫外另设朝堂?\"
\"方才在兵部办事,听闻兵部尚书铁炫多日未到值。
那些官员还说御史正在弹劾铁炫,连带户部尚书卓敬、吏部尚书詹同、工部尚书茅大方等人?\"
\"真是蹊跷。
\"
\"这四位尚书究竟在做什么?\"
他边走边喃喃自语:\"莫非传闻属实?父皇真在宫外设了小朝廷?还有那些私生子的流言......\"
\"罢了,父皇的心思向来难测。
\"
\"既猜不透,何必自寻烦恼。
\"
吩咐仆人先行回府,朱权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四哥让我转交给一位叫朱瑜的。
正好得空,先去办这事。
\"
循着记忆来到秦淮河畔一处宅院。
核对地址无误后,他抬手叩门。
开门的是一位年纪相仿的俊朗男子:\"阁下找谁?\"
朱权微笑:\"可是朱瑜?\"
\"正是。
\"
\"本王宁王朱权,自北疆返京办事。
四哥朱棣托我带信予你。
\"
说罢将书信递了过去。
(注:原文中的特殊符号及冗余内容已按要求处理完毕)
以下是根据要求改写后的内容:
忽然递信时,他察觉背后如有目光灼烧,不由侧首望向院内。
只一眼,便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
庭院深处。
突如其来的叩门声打断了众人批阅奏章的节奏。
朱瑜搁下手中文书,疑惑地走向门扉。
门外站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腰间玉带映着日光。
待问明身份,朱瑜眉梢微扬——竟是统率朵颜三卫的宁王朱权。
\"燕王的手笔?\"
薄纸上仅五字墨痕未干,却让朱瑜眼底倏然燃起火焰。
那些铁画银钩的笔迹里,分明涌动着蛰伏多年的锋芒。
正欲道谢,却发现朱权面色惨白如纸。
顺着对方惊骇的目光回首,只见朱元璋正负手而来,轻笑抚过宁王肩头:\"这猴崽子幼时顽劣,老夫奉皇命管教得严了些......\"
喉结上下滚动着,朱权的目光扫过厅内:兵部铁炫正捻须沉思,工部茅大方在案前挥毫,户部卓敬的算盘珠清脆作响。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膝头止不住地发软。
奇怪!
稍等!
椅子上躺着的那个人是谁?感觉似曾相识……
朱权仔细一看,竟是自己的父皇!
父皇也在?
他猛然醒悟——这里必定是传闻中的小朝廷!
那么这个朱瑜又是谁?
能参与小朝廷之事,身份不言自明。
肯定是皇上秘密抚养的儿子。
想通一切后,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尤其是当他感受到父皇那股威严,又被拍了**膀时,险些跪倒在地。
自己撞破了父皇的秘密,还发现了小朝廷的存在……
父皇会如何处置他?
正想求饶,却听见朱元璋对朱瑜说了些奇怪的话。
什么?这个秘密长大的孩子不知道父皇的身份?
他脑子一转,立刻会意。
刚才父皇自称什么来着?对了,黄老!
于是他赶忙行礼:“见过黄老。”
一旁的朱瑜默默观察。
宁王朱权对老头子如此畏惧,想必没少挨教训,否则怎会这般毕恭毕敬?
眼看宁王吓得够呛,朱瑜轻咳一声:“老头子,你去忙吧,宁王大老远来送信,总得招待一顿饭。”
吃饭?
这顿饭可不好吃。
宁王快哭了,恨不得马上离开。
他哀求地望向朱元璋。
朱元璋笑了笑:“宁王殿下怕是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
宁王连连点头:“对对对,我还得去面见父皇!”
朱瑜表示理解:“确实,面见皇上要紧。”
宁王急忙行礼:“告辞。”
说完如释重负,转身就走。
结果一不留神,被门槛绊倒,摔了个结结实实。
他猛地站起来,再次恭敬地作揖。
紧接着\"咚\"一声闷响,脑门结结实实磕在门框上。
这汉子却满脸憨笑,连疼都不喊,转身就要走。
见他总算恢复正常,朱瑜暗自松了口气。
可刚准备关门,这人又折返回来,摸着后脑勺傻笑:\"走反了走反了。
\"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闷响——
他竟直挺挺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照壁。
朱瑜看得眼皮直跳。
这宁王朱权,怎么像个痴儿?
他猛地拽住父亲衣袖,低声质问:\"老爷子您确定没认错人?史书里这位可是文武全才。
\"
突然压低嗓子:\"该不会是......您当年把他打傻了吧?\"
朱元璋捻着胡须沉吟。
想起幼时没少揍这个儿子,但要说打傻......
方才分明是被那个秘密吓懵的。
却故意点头:\"年轻时手劲是大了些。
照这么说,搞不好真让咱打坏了。
\"
朱瑜急得直瞪眼——
旁边还站着铁炫几位大臣呢!
殴打皇子,何等狂妄?
他脸色骤变。
朱元璋见儿子这般慌乱,心中了然,便笑着摆手:\"玩笑罢了,老夫岂敢对皇子动手?方才不过是吓唬他罢了。
\"
朱瑜仍不放心:\"果真如此?\"
铁炫等人见状,纷纷帮腔:
\"黄老在众皇子面前素有威严。
\"
\"胆小的皇子见了便浑身瘫软。
\"
\"宁王方才双腿发抖,你也瞧见了。
\"
朱瑜这才点头,忽又想起自己即将迎娶燕王义妹徐妙依。
若燕王见到黄老,是否也会吓得战栗?
街角处,朱权踉跄行至安全处,这才喘着粗气坐下。
浑身疼痛袭来,他才察觉自己已遍体鳞伤。
回想方才遭遇,仍心有余悸:
\"竟撞见父皇暗中培养的亲信......四位尚书在其院中办公,分明是私设的小朝廷!\"
\"四哥让我送信予朱瑜,却不知其真实身份......\"
他喃喃自语,越想越惊。
这一切的背后,分明是父皇在操纵。
自朱允炆失势后,诸王的心思早已蠢动。
他早已不再考虑这件事,毕竟身为皇帝庶子,能平安度日已属不易,怎敢再有其他奢望。
但总要做出抉择。
四皇子朱棣文武双全,军中威望极高,性格又极肖父皇。
若由父皇选定,他胜算最大。
因此这段时日,他频频前往北平拜访朱棣。
可如今……
一切都不同了。
这个朱瑜虽不知父皇身份,但父皇显然将他当作储君培养,即便毫不知情,他也已是天命之子。
想到这里,朱权不禁替四哥朱棣感到悲哀。
苦苦寻觅的父皇秘密培养之人,竟是他金陵城唯一的挚友?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忍不住想立刻回去告诉朱棣**——
可这个念头刚起,父皇那双带笑的眼睛便浮现在脑海。
他只觉脊背发凉。
既然此事背后皆是父皇授意,若他愿让朱棣知晓,早该安排妥当。
既未明言,便是无意。
父皇未开口,他绝不敢透露半个字。
念及此,朱权愈发觉得这位四哥可怜。
\"唉,可怜的四哥。
\"
\"可怜的朱棣,可怜的燕王。
\"
以至于回到北平后,每每坐在燕王府中,见朱棣兴高采烈询问朱瑜近况,他都忍不住投去怜悯的目光。
朱棣问道:\"朱瑜近来如何?\"
\"好得很。
\"朱权答道,心中暗道,\"唯独你被蒙在鼓里,而他前途无量。
\"
朱棣大笑:\"若他知道我复原了,定会欣喜罢?\"
\"你可曾见他?朱权,我跟你说,他本事不小。
\"
朱权心想:\"已是钦定储君,父皇为他另辟朝堂,还能差到哪去?\"
\"嗯?\"
朱棣端起茶盏,察觉宁王神色异样,蹙眉道:\"怎么了?为何这般看我?\"
\"我……\"
朱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四哥既已知晓朱瑜住处,为何迟迟不去拜访?\"
朱棣闻言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朱瑜家中那位老爷子可不简单......\"
见朱权面露疑惑,朱棣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道宫里有个替父皇批阅奏折的神秘人?\"
\"竟有此事?\"朱权佯装不知。
朱棣得意道:\"满朝文武中,唯有我知晓此事。
那位替父皇批阅奏折之人,正是朱瑜家的老爷子。
\"
说完发现朱权神色古怪,不由皱眉:\"你这眼神是何意?\"
朱权急忙收敛目光,心中愈发怜悯这位兄长。
朱瑜虽被蒙在鼓里,日后却能坐享其成;而四哥被蒙蔽至今,实在是......
\"天色转凉,看四哥衣着单薄,怕是要着凉。
\"朱权随口搪塞,起身拱手道:\"大宁藩地还有要务,恕小弟先行告退。
\"
他快步向外走去,生怕多留片刻就会忍不住说出实情。
朱棣匆忙起身相送。
近日宁王与自己愈发亲近,朱棣心中暗喜,倘若能将宁王麾下精锐收入麾下,必能壮大自身实力。
故而对这位十七弟格外看重。
送别之时,宁王朱权正欲上马,忽又回身低声道:\"四哥,不如找机会去朱瑜府上走一遭。
\"说罢深深看他一眼,率卫队疾驰而去。
望着远去的身影,朱棣不由皱眉。
这位弟弟今日言行着实古怪,自金陵归来后便似藏着心事。
那朱瑜府上莫非有何蹊跷?莫非义妹徐妙云出了变故?
念及徐达临终所托,朱棣终是提笔写就奏疏,借口义妹婚事请求返京。
数日后,这份折子呈至御前。
朱元璋轻叩御案,忽而失笑:\"是该让老四见见他六弟了。
\"朱笔一挥,落下\"准奏\"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