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的指尖几乎要渗出血珠。
他能清晰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叮”地跳转——
【玄铁剑铸造完成度：40%】
可无头鬼的锁链已经擦着他耳侧砸进泥土，震得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
“撑住！”
萧宁的吼声混着桃木剑劈碎鬼气的爆响。
她反手甩出两张镇鬼符，金光裹着符灰糊在无头鬼胸口的符筒上；
那东西吃痛般蜷缩，锈迹斑斑的锁链哐当坠地。
林观鹤看见她后颈的汗顺着战术衣领往下淌，军靴在泥地里碾出半寸深的坑——
这个总把背挺得笔直的女武神，此刻正弓着腰挡在他身前，像只炸毛的母豹。
“还差二十秒。”
林观鹤咬着牙，掌心的血符烧得更旺了。
系统说需要千年雷击木的精气，他早把上次任务奖励的木块攥在手心里；
木头上的雷纹正顺着指缝往皮肤里钻，像无数小蛇在血管里乱窜。
他想起福利院王奶奶总说他命硬，现在倒觉得这“硬”大概是拿来给系统当燃料的——
否则怎么会连疼都顾不上，满脑子只剩剑谱里那句“剑成则煞破”。
“三十秒？你当我是移动符桩？”
萧宁骂了句，可手里的动作半点没停。
她抽出腰间另一把短刃——林观鹤之前以为那是普通军刀。
此刻却见刀身浮起淡青色纹路，劈在无头鬼胳膊上竟溅出黑血。
“这是镇灵局特制的驱邪刃，淬了三年的桃木汁——”
她侧头喊了半句，突然瞪大眼睛，“小心后面！”
林观鹤没回头。
他能感觉到，不止无头鬼，还有更多阴寒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
是阵眼被触动后，那些埋在野林里的无主孤魂都被招来了。
他的后背沁出冷汗，却在系统提示跳到【60%】时突然笑了。
“萧组长，你听过‘剑借人气’吗？”
他歪头躲过一道抓向咽喉的鬼爪，指尖的血符“轰”地炸开，在头顶凝成更清晰的剑影。
“现在开始，换我护着你。”
玄铁剑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林观鹤能看见剑身流转的幽光里浮着细碎的雷纹，寒气顺着掌心往骨头里钻，却让他的头脑从未如此清醒。
系统提示跳到【80%】的瞬间，他突然松开攥着雷击木的手——
那木块“咔”地裂开，所有雷纹都窜进了剑影里。
无头鬼发出刺耳的尖叫，原本半透明的身形开始凝实；
胸口的符筒却“滋啦”冒起青烟，像被泼了滚油的蟑螂。
“成了！”林观鹤低喝一声。
系统提示的红光在眼前炸开【玄铁剑·破煞完成！】
他伸手一抓，那道悬浮的剑影“嗡”地落入掌心。
剑身比想象中沉，却沉得让人心安——
漆黑的剑身上没有任何装饰，却有一股让所有阴邪退避的气势。
他随便挥了个剑花，离得最近的孤魂就被剑气撕成碎片，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萧宁的动作顿住了。
她看着林观鹤握着那把黑剑转身，剑刃过处，无头鬼胸口的符筒“当”地坠地，连带着半片鬼身都被削了下去。
鬼气在剑刃周围凝成白雾，而林观鹤的嘴角翘着；
活像送外卖时把迟到的奶茶递到客户手里还顺道要了五星好评的模样。
“怎么样？”
他反手劈飞扑过来的青面鬼，转头冲萧宁挑眉，“比你那驱邪刃如何？”
萧宁的喉结动了动。
她见过高阶天师御剑斩鬼，可那些人总端着一副“我与天地同寿”的臭脸；
也见过大天师御空镇煞，可那些招式总像在表演戏法。
眼前这小子倒好，挥剑时还叼着片不知道哪来的草叶；
砍鬼跟砍西瓜似的干脆利落，偏生每一剑都精准地劈在鬼气最浓的命门——这哪是野路子？
分明是把驱邪术融进了骨血里。
“发什么呆？”
林观鹤踢了脚地上的符筒，那东西“咕噜”滚到萧宁脚边，“收好了，这是证据。”
他反手又是一剑，最后一只吊眼鬼被劈成两截，鬼气散得比晨雾还快。
树林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风穿过枯枝的沙沙声。
萧宁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战术背心贴在身上难受得紧——
她刚才竟看得入了神，连鬼爪刮过胳膊都没察觉。
“林观鹤。”
她弯腰捡起符筒，抬头时目光灼灼，“我之前说你是非法天师，是我错了。”
林观鹤正用玄铁剑戳地上的符筒玩，闻言抬头：
“错了就完了？我刚才差点被鬼啃了脸。”
他故意板着脸，可眼角的笑纹藏不住。
萧宁没接他的玩笑。
她从战术包里摸出块帕子，递过去时指尖微颤：
“镇灵局里有内鬼，我早有怀疑。但我没想到……”
她顿了顿，“你比我见过的所有中阶天师都强。”
林观鹤接过帕子擦手，这才注意到她的虎口裂了道小口子——刚才挥驱邪刃时太用力了。
“合作？”
他突然说，“你查内鬼，我破阴局，怎么样？”
萧宁愣了愣，随即笑了。
她的笑很少见，嘴角只挑了半寸，却让原本冷硬的脸柔和了不少：
“成交。明天早上九点，镇灵局地下三层档案室，我调阅近三年所有异常灵事件记录。”
“得加顿早饭。”
林观鹤把玄铁剑往腰后一插，转身往树林外走，“我知道巷口那家豆浆铺的油条特脆，你请客。”
萧宁望着他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符筒上的刻痕。
月光透过树缝落在剑身上，把那抹漆黑映得发亮——她突然明白为什么系统会选他了。
不是因为他命硬，而是因为这小子哪怕握着能斩鬼的剑，也活得像个人。
晚上十点，传媒大学图书馆。
林观鹤踮脚避开地板上的破洞，霉味混着旧纸的气息钻进鼻子。
顾清欢说过，校园怨灵最爱在古籍区出没，他今天特意带了玄铁剑——
可刚走到第三排书架，后颈的汗毛就竖起来了。
风突然大了。
原本摊开的《地方志》“哗啦”合上，书页间飘出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咒。
林观鹤弯腰去捡，指尖却触到一片冷得刺骨的东西——不是纸，是一只青灰色的手。
他猛地抬头。
月光从天窗照进来，却照不亮书架尽头的阴影。
那里有团东西在蠕动，比之前所有厉鬼都浓的阴气像潮水般涌来，连玄铁剑都在他腰后轻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林观鹤摸出符咒袋，指尖快速划过黄符。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笑得更欢了——
这才对嘛，系统说过“最浪天师”要斩的，从来不是小打小闹的鬼。
他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道雷符。
阴影里的东西发出低吼，而林观鹤的眼神越来越亮。
“来啊。”
他轻声说，“让老子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