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夜色里划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林观鹤攥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屏幕上“福利院老李”的来电显示还在跳动,老李带着哭腔的声音还在他耳边炸响:
“观鹤!”
“王老伯突然昏过去了,怎么叫都不醒!”
“他、他手背上全是青紫色的疹子,跟上个月那只撞墙死的黑猫一模一样......”
萧宁猛地打方向盘避开闯红灯的外卖车,轮胎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传媒大学的事怎么办?”
“顾清欢还在等你。”
林观鹤把手机按在眉心,喉结滚动得像吞了块烧红的炭,“无面者要的是至亲之人的眼泪。”
“顾清欢喊我哥哥,王老伯是把我从襁褓里喂大的爷爷——它在同时扎两根刺。”
他突然扯掉安全带,探身从后座摸出装着雷符的油皮袋,“去福利院!”
“大学那边我让方局调最近的特勤组过去,清欢......”
他盯着手机屏保里顾清欢举着草莓蛋糕冲他笑的照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萧宁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泛白,警笛突然撕裂夜色——她按下了车载警报器。
福利院的老楼在车灯下浮现时,林观鹤的后颈已经沁出冷汗。
褪色的红砖墙像被泡在墨汁里,原本挂着“温馨家园”的铁牌歪在墙角,上面的铁锈正滴滴答答往下淌,在地面积成暗红的小水洼。
“观鹤!观鹤!”
老李的白大褂下摆沾着药渍,鞋跟绊在台阶上差点栽倒,他扑过来抓住林观鹤的手腕,力气大得像要把人捏碎:
“王老伯在302!”
“小芳刚给他测了血压,高压40低压20,可、可他体温正常,心跳有力,就像......就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生气!”
林观鹤的玄铁剑在剑鞘里发出嗡鸣。
他甩开老李的手往楼上冲,却在转角撞到端着药盘的小芳。
姑娘眼眶肿得像两颗红桃,手里的体温计“当啷”掉在地上,玻璃渣子溅到林观鹤脚边:“观鹤哥,王爷爷的手......”
她拽住他衣袖往病房带,“凉的,冰的,可他额头又烫得能煮鸡蛋!”
302病房的门虚掩着。
林观鹤推开门的瞬间,浓重的檀香味裹着腐叶味扑面而来——这是阴煞入体的味道。
靠窗的病床上,王老伯半张着嘴,灰白的头发乱成草窝,平时总沾着饭粒的下巴此刻尖得硌手。
林观鹤掀开被子,老人干瘦的手背爬满青紫色疹子,形状像极了无面者鬼鳞的纹路。
“脉博洪大却无根。”
林观鹤把手指按在王老伯腕间,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这是阴邪盗阳。”
他抬头看向萧宁,后者已经抄起墙角的灭火器砸开窗——阴煞最喜欢密闭环境,“老李,把所有窗户打开;小芳,去拿三盏红灯笼挂在门口,要红色,越艳越好。”
“这、这有用吗?”
老李扶着摇晃的床头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有用。”林观鹤扯掉脖子上的银锁——
那是王老伯用捡废品的钱给他求的平安符,“阴物怕阳火,红灯笼聚人气,能给我争取画符时间。”
他从口袋里摸出黄符和朱砂笔,笔尖却在半空顿住。
窗外的老槐树突然发出“沙沙”的响声,月光透过枝桠漏进来,在王老伯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
“用破妄眼。”
林观鹤咬碎舌尖,血珠滴在额间的符咒上。
刺痛从眉心炸开的瞬间,他看见病房里多了团青灰色的雾。
雾里浮着半张脸——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两片咧到耳根的嘴,嘴角还挂着黏糊糊的黑丝,正顺着王老伯的鼻孔往身体里钻。
“操!”
林观鹤抄起玄铁剑劈向那团雾,金属划破空气的尖啸惊得老李一屁股坐在地上。
剑刃穿过雾团的刹那,他手腕猛地一震,像砍在冻硬的牛皮上。
雾团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王老伯的手指突然暴起,指甲深深掐进林观鹤手背——那根本不是老人的力气。
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
“血符!”
林观鹤扯掉衬衫下摆,用剑尖挑破掌心。
鲜血滴在黄符上的瞬间,符咒腾起幽蓝火焰。
他把燃烧的符咒按在王老伯心口,焦糊味混着血腥味刺得人睁不开眼。
雾团剧烈翻滚起来,青灰色逐渐凝实,露出脖颈处密密麻麻的鳞片——和之前在证物袋里看到的鬼鳞一模一样!
“原来是你......”林观鹤的声音突然哽住。
雾团的轮廓在火焰中越发明晰,他看见雾团里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
那是王老伯最宝贝的旧衣服,说要穿着去参加林观鹤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