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刺破夜色，在酒吧外的马路上拉出尖锐的尾音。
林观鹤低头看着怀里还带着哭腔的苏妲，喉结动了动——
她发间那片玻璃碴不知何时硌到了他下巴，细细的疼意混着茉莉香，倒比刚才驱鬼时掌心的雷符更让他心跳加速。
“老板娘”
他轻轻推了推她肩膀，“警察来了。”
苏妲猛地抬头，眼尾的泪还挂着，听见外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立刻抽了张纸巾按在脸上。
等她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几分酒吧老板娘的从容，只是耳尖还泛着红：
“我去应付，你......”
她扫了眼他胸前被眼泪洇湿的外卖服，“躲吧台后面？”
“躲什么。”
林观鹤扯了扯皱巴巴的衣领，弯腰捡起脚边半瓶没碎的威士忌，“我一送外卖的，能有什么问题？”
话音未落，酒吧玻璃门“哗啦”被推开。
三个警察鱼贯而入，为首的老警衔警服沾着雨星子，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时瞳孔微缩——
翻倒的圆桌压着半截断弦吉他，碎酒瓶的琥珀色液体在地上漫成小湖，几个客人还瘫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其中个穿花衬衫的醉汉正指着空气喊“鬼抓手”。
“都别动！”
老警察手按腰间配枪，另一只手举着执法记录仪，“我们接到群众报警说这里有持械斗殴。”
“谁是负责人？”
苏妲往前一步，发梢的玻璃碴在顶灯里闪了闪：
“我是老板苏妲。”
“刚才是客人争执，不过已经解决了。”
她指了指缩在角落的调酒师，“小吴情绪激动砸了酒瓶，现在人都没事。”
老警察眯眼盯着她：“解决了？”
“那这位先生”——他用下巴点了点林观鹤，“胸前的血是怎么回事？”
林观鹤低头看了眼自己，后颈被鬼爪抓的血痕不知何时蹭到了外卖服上，暗红一片。
他刚要开口，外头又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镇灵局特勤组，办案。”
这声音林观鹤熟——萧宁的嗓音带着点特种兵特有的沙哑，尾音像子弹擦过枪膛。
他转头望去，穿黑色战术服的女人正迈着大步进来，军靴踩过碎玻璃时发出“咔嗒”轻响；
身后跟着三个扛着金属箱的特勤员，箱子上镇灵局的银鹰标志在灯光下泛冷。
萧宁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林观鹤脸上。
她眉峰一挑，倒是比上次见面时客气了些：“林先生，又见面了。”
“萧组长。”
林观鹤笑了笑，指了指满地狼藉，“您这来得巧，正好给我作证——我可没打架。”
萧宁没接他的话，转头对老警察亮了亮证件：“这里归我们接管。”
老警察盯着那枚刻着阴阳鱼的证件，脸色变了变。
林观鹤注意到他喉结动了动，显然听过镇灵局的传闻——
这部门专门处理“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普通警察虽没权限，但多少知道要配合。
“行，”
老警察冲手下使了个眼色，“现场我们拍过照了，有需要再联系。”
他临走前又看了林观鹤一眼，目光在他腰间的桃木剑上多停了两秒。
门一关，萧宁立刻冲特勤员点头：“开检测箱。”
金属箱“咔”地弹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罗盘、朱砂瓶和泛着蓝光的电子检测仪。
林观鹤看着他们熟练地在酒吧四角撒朱砂，突然想起系统任务里提过，镇灵局的特勤组都是“科班天师+退役兵”的组合，果然连驱邪都带着军事化的利索。
“怨灵已经超度了？”
萧宁走到他身边，指尖敲了敲检测仪，屏幕上的阴气指数正缓缓往下掉。
“刚才监测到这里有百年怨鬼波动，结果赶过来......”
她扫了眼苏妲，“倒像是被人用雷符直接劈散了？”
林观鹤摸了摸鼻子：“超度咒，不是劈散。”
“那鬼执念不深，说开了就散了。”
萧宁盯着他，目光像在验剑。
上次在福利院，她还当他是招摇撞骗的野路子，现在倒信了几分——
毕竟能让百年怨鬼主动消散的，初阶天师可做不到。
“行，”
她从战术服口袋里摸出张名片，“有灵异事件直接联系我，别学那些老东西藏着掖着。”
名片上印着镇灵局的银鹰标志，背面是串手机号，“我带人再查两圈，没问题就走。”
林观鹤捏着名片还没说话，身侧突然传来清甜的女声：
“观鹤哥哥，你真的是天师呀？”
他低头，见是苏妲的女招待小红。
这姑娘平时总扎着高马尾，此刻发梢还沾着酒渍，眼睛亮得像含了两颗星子，手里的点单本都快被她捏皱了：
“刚才那鬼......你是用符咒赶走的吗？”
“我听客人说你举着剑念咒，可威风了！”
林观鹤被她盯得有点不自在，摸了摸后颈的血痕：“就......普通驱邪。”
“你这小丫头，不去收拾桌子凑什么热闹？”
“我、我这就去！”小红脸腾地红了，抱着点单本往吧台跑，经过苏妲身边时差点被碎玻璃绊倒。
苏妲笑着摇了摇头，转头时目光又落在林观鹤胸前的血痕上，脸色微沉：“伤得重吗？”
“我那有药箱......”
“小伤。”林观鹤摆了摆手，“被鬼爪蹭的，过两天就好。”
正说着，萧宁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检测完毕，阴气指数正常！”
特勤员们开始收箱子，金属碰撞声叮铃哐啷。
萧宁下楼时拍了拍林观鹤肩膀：“这次多谢，下次遇到麻烦别硬扛。”
她瞥了眼苏妲，又补了句，“尤其是带怨气的场所，老板娘这酒吧位置冲煞，回头我让人来改改风水。”
苏妲笑着道谢，送他们到门口。
等门重新关上，酒吧里突然安静下来。
客人早散得差不多了，只剩几个醉得厉害的还瘫在沙发上打呼噜。
林观鹤弯腰捡地上的玫瑰花瓣——是陈凯生前那束花留下的，粉色花瓣沾着酒渍，倒比刚才更艳了。
“观鹤。”
苏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平时轻了些。
他转身，见她正站在吧台后，手里端着杯长岛冰茶——
和之前被鬼撞翻的那杯一模一样，柠檬片浮在琥珀色液体上，杯壁凝着水珠，顺着她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往下淌。
“刚才那杯，”
她把杯子推到他面前，“算我请的。”
林观鹤接过杯子，冰得他手指一缩。
苏妲绕过吧台，发梢的茉莉香又漫了过来。
她离他极近，他甚至能看清她眼尾的细纹——白天调酒时沾的金粉还没擦干净，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今晚......”
她喉结动了动，“留下来陪我聊聊吧？”
林观鹤望着她。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大了，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
他想起刚才她扑进他怀里时的温度，想起她哭着说“谢谢你”时发顶的茉莉香，突然觉得后颈的血痕也不那么疼了。
“好。”
他喝了口长岛冰茶，凉丝丝的甜混着酒的辛辣，顺着喉咙往下淌：
“不过先说好，我这人话多，你可别嫌烦。”
苏妲笑了，眼尾的泪痣跟着翘起来。
她转身去关店门，雨幕里的霓虹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她后背投下一片斑斓的光。
林观鹤望着那片光，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
【隐藏任务触发：苏妲的秘密】
他捏着杯子的手顿了顿。
窗外雨声更急了，混着酒吧里没关的爵士乐，像首没弹完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