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把陆星瑶和小红送到安全屋时,手机在裤袋里震了三震。
他靠在楼道消防栓上,盯着屏幕里阮霜发来的消息——
“老宅门环落了,你来时带把羊角锤”。
玄铁剑在腰间发烫,那是系统预警的余波还未消散。
他摸了摸后颈,地下室那团黑影凝成的鬼面人模样还在眼前晃;
尤其是对方说“生魂塔封印开了”时,喉间涌上来的腥甜。
系统面板上的红色警告刚褪成橙黄,但“上古邪物波动”六个字还像烙铁似的烙在视网膜上。
“阮家祖宅的镇灵阵...”
他对着手机屏呵了口气,指腹蹭掉玻璃上的水雾。
三天前阮雪给他送酸梅汤时,曾压低声音说过,她们奶奶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反复念叨“塔倒煞出,莫信石兽”。
那时候他只当是老辈人的忌讳,可现在陆老头的血字、生魂塔、暗枢之主...这些碎片突然在脑子里串成线。
小红从安全屋门缝里探出头,眼睛还肿着,“观鹤哥?”
“要一起吃关东煮吗?”
“陆姐姐买了萝卜和鱼丸。”
林观鹤把手机揣回裤兜,冲她笑:
“哥还有急事,明天给你带草莓蛋糕。”
他转身时玄铁剑碰在消防栓上,“当啷”一声,震得手发麻。
这剑跟了他三个月,还是头回这么不安分——看来阮家老宅,比他想得更棘手。
阮家老宅在城郊桃林深处。
林观鹤骑电动车拐过第七个弯时,看见阮霜站在青石板路上。
她穿月白棉麻衫,发尾用红绳扎着,手里拎着个黑檀木匣,匣盖上雕着八卦纹。
旁边阮雪踮着脚够她的发绳,被她反手拍了下手腕,却还是笑着往林观鹤车筐里塞了包橘子:
“刚从后院摘的,甜。”
阮霜指了指左边,声音像浸在井里的瓷片,“车停桃树下。”
“老宅地基松,重东西压不得。”
她转身时,林观鹤看见她后颈有道淡红的印子,像是被什么抓的——上次见面时还没有。
朱漆大门果然缺了半边门环,露出个拳头大的窟窿。
阮霜从木匣里取出朱砂笔,在门楣画了道雷纹符,指尖咬破点在符眼上:
“雪雪,摆八卦镜。”
阮雪应了声,从帆布包里掏出面小圆镜,踮脚贴在门框右侧;
却偷偷把镜子往林观鹤那边偏了偏,被阮霜瞪了眼才摆正。
推开门的瞬间,霉味裹着股腥气扑出来。
林观鹤眯起眼,破妄眼自动开启——眼前的景象变了。
原本灰扑扑的照壁上,浮着层淡灰色的影子,像是被人用湿布抹过的壁画;
地砖缝里渗出细如蛛丝的黑气,顺着他的鞋边往裤管里钻。
他不动声色退后半步,玄铁剑在掌心凝成虚影,烫得虎口发疼。
阮霜摸出串铜铃挂在门把上,“祖宅的镇灵阵在地下三层。”
“我奶奶说,阵眼是块千年寒玉,刻着《上清镇魔经》。”
“可十年前...我爸下去过一次,上来后整个人瘦了圈,说‘阵里多了不该有的东西’。”
她指尖抚过照壁,墙皮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暗红的砖——
那些砖缝里,竟嵌着半枚半枚的指甲盖,泛着青黑。
阮雪突然拽他衣角:“观鹤哥哥看!”
她指着厅中央的八仙桌,桌角刻着朵并蒂莲,其中一朵被人用刀剜了,露出底下的字:
“塔裂,煞出,血祭...”
林观鹤蹲下身,用玄铁剑挑开桌布。
桌底密密麻麻刻满了符咒,有些是他认识的镇魂符,有些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划的。
最中间的符咒被血浸透,隐约能辨出“阮”字的右半部分。
他伸手摸了摸,血渍还没完全干,带着股铁锈味——有人,就在最近两天,来过这里。
阮雪举着手机跑过来,闪光灯照亮了梁上的阴影,“霜姐,你看!”
“摄像头被拆了,线都没拔。”
阮霜的脸色瞬间冷下来,她掏出张黄符拍在梁上,符纸“腾”地烧起来,火星子溅在地板上,滋滋作响:
“上个月我让人装的监控,说能连到我手机。”
她摸出手机划拉两下,屏幕亮起又熄灭,“信号被屏蔽了。”
林观鹤站起身,后背抵着照壁。
破妄眼里,那些地砖下的黑气更浓了,正顺着他的脚踝往上爬,像无数只冰冷的手。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阴煞浓度超标,建议开启雷符预警】
他摸出张雷符攥在手心,雷纹在指缝间噼啪作响。
“去地下三层。”
他声音压得很低,“现在。”
阮霜点头,从木匣里取出三盏引魂灯,灯油里泡着朱砂:
“跟着灯走,别碰墙。”
阮雪却突然拽住他袖子,往他兜里塞了块糖:
“草莓味的,害怕时吃。”
她的手凉得像冰,指尖还沾着朱砂,在他裤兜上染了个小红点。
三人刚走到楼梯口,檐角的铜铃突然“叮铃”一声。
原本稳定的灯光晃了晃,灯丝在玻璃罩里噼啪作响,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正顺着电线往屋里爬。
林观鹤抬头时,破妄眼里,梁上的阴影正缓缓聚成个人形,穿着件绣金线的黑风衣——和地下室那团黑影,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