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非常重要。”
林观鹤的声音沉下来,刚才的逗比劲儿全没了。
“霜姐守阵眼,雪雪护着爷爷,我引煞。”
“煞鬼冲过来时,雷符要一张接一张烧,不能断。”
阮霜抬头,目光灼灼:“我知道。”
阮雪攥紧了怀里的阴阳玉:
“观鹤哥哥,我不怕。”
阮爷爷咳嗽着笑了:“阿鹤,你背上的符袋...该换根红绳了。”
林观鹤一怔,低头看自己斜跨的符袋——红绳不知什么时候磨断了,符纸角都露出来。
他刚要摸新红绳,阮雪已经踮脚凑过来:“我帮哥哥系!”
小丫头的手指灵活得很,眨眼就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林观鹤望着她发顶的小辫,突然觉得心里的那根弦松了些——
不管千年煞多厉害,有这三个阮家人在,他总能撑过去。
“走。”
他抄起引煞木,玄铁剑在腰间震出轻响。
阮霜抱着檀木匣,阮雪攥着阴阳玉,阮爷爷扶着门框站在最后。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在青砖地上交叠成一片。
就在林观鹤要跨出门槛时,阮爷爷突然开口:
“阿鹤。”
他转头,看见老人从怀里摸出块黑黢黢的东西。
那东西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像块烧焦的木头,却透着股让他浑身一凛的气息。
“这是...”
“阮家初代天师斩煞时留下的剑穗。”
阮爷爷把那东西塞进他手里,“带着它。”
林观鹤捏着剑穗,系统面板突然弹出刺目的红光——
【检测到上古煞器残留】。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窗外就传来老槐树根系撕裂土地的声响。
“走!”
阮霜拽着他的袖子往门外跑,檀木匣里的雷符震得哐哐响。
阮雪跟在后面,阴阳玉的暖光把前路照得通亮。
老槐树的影子已经爬上了门楣。
林观鹤望着那片黑压压的阴影,把剑穗塞进符袋最里层。
月光落在他发梢,把眼尾的汗滴照成颗小钻石。
今晚,千年煞该见点血了。
老槐树的根系在地下发出闷响时,阮爷爷的咳嗽声突然拔高了两度。
林观鹤刚跨出半步,后颈就被老人枯瘦的手指勾住——那力道轻得像片落叶,却让他浑身一滞。
“阿鹤。”
阮爷爷的声音裹着药罐里的苦香,从喉管里磨出来。
他另一只手正往怀里掏,粗布衫被顶出个小鼓包,“等等。”
林观鹤转身时,阮雪已经攥住他衣角。
小丫头的手指还带着刚才系红绳时的温度,此刻却凉得像浸了井水。
他低头,正看见老人从贴身衣袋里摸出块黑黢黢的物件——
月光漏进来,那东西突然泛起青灰的光,像块被雷劈过的玉,表面爬满蛛网似的裂纹。
阮爷爷把玉佩塞进林观鹤掌心,指腹蹭过裂纹,“这是阮家初代天师斩煞时,从煞鬼心口剜下来的。”
“当年他用这玉引煞入体,保了整座镇子。”
“后来每代家主都贴身戴着,说是能替后人挡三道煞劫。”
林观鹤的掌心瞬间泛起刺痛。
系统面板“叮”地炸响,血红色的【上古煞器·煞心玉(封印态)】几个字刺得他眯起眼——
这东西竟比刚才的剑穗更危险,可其中又隐隐透出股暖意,像团被冻住的火。
“爷爷!”
阮霜突然上前半步,银镯在腕间撞出脆响。
她盯着玉佩的眼神像在看药柜里最珍贵的千年人参,“这是您从不离身的...上个月还说要带进棺材的。”
阮爷爷笑了,眼角的皱纹里嵌着月光:
“我这把老骨头,带进棺材的该是药渣子。”
他抬手指了指林观鹤腰间的符袋。
“阿鹤背上的符纸能驱鬼,怀里的玉能替他挨刀——我这把老骨头,总得给孩子们留点硬货。”
阮雪突然抽了抽鼻子。
小丫头踮脚去够爷爷的手,发顶的小辫扫过林观鹤手背:
“爷爷的玉...会疼吗?”
阮爷爷摸了摸她发顶,“不疼!”。
“它疼了三百年,早习惯了。”
林观鹤把玉佩塞进符袋最里层,压在剑穗上面。
符袋的红绳是阮雪刚系的,此刻勒得他肋骨发疼——
不是疼,是烫,那玉在符袋里烧着,像块活过来的炭。
“走。”
阮霜已经抄起檀木匣,雷符在匣里震得哐哐响。
她转身时,发梢扫过林观鹤下巴,带着股符墨的腥甜,“老宅后园的槐树下,是煞脉最盛的地方。”
阮家老宅的后园比林观鹤记忆中更暗。
月亮被乌云遮了半边,老槐树的影子像张摊开的渔网,把青石板路罩得严严实实。
阮雪攥着阴阳玉走在最前面,暖光从指缝漏出来,在地上投出个晃动的小太阳——
那光太弱了,刚照到树根就被阴气吞了。
“摆雷符。”
林观鹤蹲下,玄铁剑在掌心震得发麻。
他摸出引煞木,表面的红绳被阮雪系成蝴蝶结,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颤动。
系统面板在眼前飘着,【精神力5%】的数字让他太阳穴突突跳。
“霜姐,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三张,中间留一张镇眼。”
阮霜的动作比他还快。
她已经掀开檀木匣,十三张雷符在月光下泛着青,像十三片立着的柳叶。
她弯腰时,月白中衣的下摆扫过青石板,发间的银簪闪了闪——
那是刚才在密道里被煞鬼抓碎袖口时,他塞给她的防身物件。
“雪雪,药粉撒在引煞木周围,画个同心圆。”
林观鹤转头,正看见阮雪踮脚往树根方向挪。
小丫头后颈的青痕更深了,像块泡在墨汁里的玉,“离树远点,那底下全是煞鬼的指甲。”
“知道啦观鹤哥哥。”
阮雪应着,却偷偷往他脚边多撒了把药粉。
药香混着阴气钻进林观鹤鼻腔,让他想起刚才在中医馆,她蹲在地上撒药粉的模样——那时的月光还干净,现在却像蒙了层灰。
当最后一张雷符压在正北方位时,林观鹤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那不是风,是阴寒,从地底下渗出来的,像无数只冰手在摸他脊椎。
他猛地抬头,正看见老槐树的枝桠突然剧烈晃动——
没有风,树叶却打着旋儿往下掉,每片叶子落地时都发出“嗤”的声响,像被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