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裹着腐臭的风灌进鼻腔时,林观鹤咬碎了后槽牙。
他的右手还死死攥着沈砚冰的手腕,掌心被她的指甲掐出四个月牙印。
刚才那股吸力太猛,两人像两片被飓风卷走的枯叶,撞在不知什么东西上又弹起来,再撞——
直到突然失重感消失,脚踏实地的瞬间,他膝盖一软差点栽倒,却硬是用另一只手撑住了沈砚冰的腰。
“咳...咳咳!”
沈砚冰弯着腰剧烈咳嗽,白大褂前襟蹭上了黑褐色的污渍,那是刚才被邪气腐蚀的痕迹。
她的睫毛上凝着细汗,抬头时眼底还泛着水光。
“你...你小腿的伤怎么样?”
林观鹤这才想起自己腿上的伤。
刚才被黑浪腐蚀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他低头摸了把,掌心沾了黏腻的血,倒不像是普通外伤——血里混着黑丝,正滋滋地腐蚀他的皮肤。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响:
【检测到千年煞侵蚀,宿主当前状态:虚弱(-30%灵力)】
“小问题。”
他扯了扯嘴角,把伤腿往后缩了缩,免得沈砚冰看见。
指尖悄悄掐了下大腿内侧,疼得倒抽冷气——疼就好,说明还没被邪气化掉知觉。
“破妄眼,开。”
他默念系统指令。
眼前的黑暗像被撕开的幕布。
首先涌进来的是腐木和铁锈混合的气味,接着是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
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里,头顶是参差不齐的钟乳石,有的尖端还滴着黑红色的液体;
脚下的地面铺着青石板,缝隙里渗出暗紫色的雾气,像活物般缓缓蠕动。
最远处有座一人高的石台,表面刻满扭曲的符文,那些符文正随着雾气的流动忽明忽暗。
“这是...哪里?”
沈砚冰的声音发颤。
她伸手去摸腰间的符袋,却摸了个空——刚才被卷进来时,所有法器都不知甩到哪去了。
林观鹤没回答。
他的瞳孔因为破妄眼的激活泛着淡金色,正死死盯着石台上的符文。
系统在他脑子里疯狂刷屏:
【检测到上古镇煞阵残留!】
【符文类型:阴契式(已破损73%)】
【千年煞核心觉醒度:55%(每小时+5%)】
他转身扶住她的肩膀,“砚冰,”。
“你现在试着念净魂咒,用舌尖血引动。刚才在上面你用血符开过路,这里邪气更重,得用你的阳气镇着。”
沈砚冰咬了咬唇,“我、我试试。”。
她的指尖在发抖,却还是果断咬破舌尖,腥甜的血珠落在手心里。
当她念出第一句“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时,掌心的血突然腾起淡粉色的光,像朵极小的莲花,将周围十步内的紫雾逼退了半寸。
林观鹤眼睛亮了。
他从裤兜里摸出半张黄符——刚才被卷进来时,这张符卡在大腿根的口袋里,竟没被邪气腐蚀。
他快速画了道火符拍在地上,符纸“轰”地烧起来,火光照亮了两人之间的空隙。
他弯腰捡起块碎石,在青石板上画了个圈,“跟紧我。”
“如果等下我喊跑,你就往这个圈里冲,这里是刚才用火符烧过的,邪气弱些。”
沈砚冰没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她的白大褂下摆还在滴着黑紫色的液体,每一滴落在地上都会发出“滋啦”的声响,但她像是没知觉似的,攥着林观鹤衣角的手越收越紧。
两人沿着青石板往石台挪。
林观鹤的破妄眼能看见,那些紫雾里时不时闪过半透明的人脸——
有被剜了眼的老妇,有断成两截的孩童,还有个穿着旗袍的女人,长发里缠着铁链,正用黑洞洞的眼窝盯着他。
他低声说,“别看它们。”
“这些都是被千年煞吞噬的生魂,没自主意识,就是凑数的。”
沈砚冰的喉结动了动。
她的净魂咒越念越快,掌心的血光也越来越亮,那些人脸被血光一照,立刻发出刺耳的尖叫,像被开水烫到的蟑螂般缩回去。
终于,石台出现在眼前。
林观鹤的呼吸一滞。
石台上的符文比他想象中更复杂,每一道纹路里都流转着暗金色的光,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封印着。
他伸出手,指尖刚要碰到符文,突然被沈砚冰拽住手腕。
“烫!”
她的声音带着惊惶,“我刚才碰了下,手像被火烤——”
林观鹤这才注意到,沈砚冰的指尖正在发红,皮肤表面浮起细小的水泡。
他皱了皱眉,从兜里摸出雷击木——刚才被卷进来时,这根木头竟还攥在手里,表面的焦痕更重了,却多了层若有若无的金光。
他默念,“系统,分析符文。”
【检测完成:此为“锁婴阵”核心符文,用于镇压上古邪物“九婴”残魂。】
【千年煞为九婴怨气所化,当前锁婴阵破损率78%,九婴残魂觉醒度55%】
林观鹤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九婴他听说过,是《山海经》里的凶兽,能喷水吐火,当年被大羿射杀后,残魂散在人间,每段残魂都能化成一方凶煞。
但谁能想到,这玩意儿的残魂竟被封印在市立医院的地下?
他转身,“砚冰”。
“你之前验尸时有没有发现,最近三个月死的人,魂魄都不太对?比如...缺了点什么?”
沈砚冰一怔。
她想起上周解剖的那个流浪汉,死者的魂魄明明就在停尸房飘着,可等她要记录时,魂魄突然像被什么吸走了,只剩团黑雾。
当时她以为是自己太累出现了幻觉,现在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