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的掌心还在渗血，平安扣压出的红痕像团烧不尽的火。
他低头看着云知夏沾血的睫毛，听着她急促的呼吸——刚才那下黑血腐蚀的伤口还在冒青烟，亚历克斯的十字架碎片在他脚边泛着冷光。
亚历克斯突然直起腰，蓝眼睛里映着仓库废墟里跳动的青灰火焰，“它没死。”
“那鳞片的燃烧方式……是在积蓄力量。”
他伸手按住腰间的银质圣物盒，金属链条在夜风中发出细碎的响，“我能感觉到，那东西在重组。”
林观鹤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系统面板在他视网膜上闪烁，红色警报刺得人眼疼——【上古邪物碎片：食魂鬼（残缺体）存活度37%】。
他想起刚才鳞片燃烧时那道龙首虚影，想起系统任务里反复提到的“复苏危机”，喉结动了动，把云知夏轻轻放在墙根。
“夏夏。”
他蹲下来，用拇指抹掉她脸上的血渍：
“疼吗？”
云知夏睫毛颤了颤，苍白的唇动了动，声音细得像飘在风里：
“观鹤……我背不疼。”
她勉强扯出个笑，染血的手指抓住他衣角，“你说过……要教我画平安符的。”
林观鹤喉咙发紧。
他想起三天前在她的糕点店里，她举着毛笔把朱砂抹得满手都是，偏要学他画驱邪符，结果画成了歪歪扭扭的小甜饼。
现在她后背上的伤口还在渗黑血，发梢沾着仓库的灰尘，却还在记着那点小事。
“等打完这架，我教你画十张。”
他低头吻了吻她额头，起身时指节捏得咔咔响，“亚历克斯，圣物盒借我。”
外国天师没说话，直接摘下颈间的银盒抛过去。
林观鹤接住时触到盒身的温度——原来这东西一直被亚历克斯捂在胸口，连打斗时都没离身。
“左边有三根承重柱断了，三十秒后会塌。”
亚历克斯弯腰捡起十字架碎片，碎片上残留的金光突然又亮了些。
“我从东侧绕，用圣光牵制；你带她从西侧包抄。”
他指了指云知夏，“她的阴阳眼能看见鬼气流动，关键时候……”
“我能行。”
云知夏突然撑着墙站起来，后背的伤口扯得她倒抽冷气，却咬着牙把沾血的糕点师围裙系紧。
“刚才那东西怕甜，我包里还有桂花糖霜。”
她晃了晃脚边的帆布包，金属糖罐撞出清脆的响，“观鹤画符需要时间，我给你拖延。”
林观鹤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云知夏时，她举着裱花袋追着闹事的醉鬼跑，奶油挤了对方一头，现在她举着糖罐的样子，和那时竟有几分重叠——只不过现在她眼里的光，比奶油更亮。
“听我口令。”
他抽出怀里的桃木剑，剑身上的雷纹在夜色里滋滋作响。
“亚历克斯，圣光覆盖三点钟方向；夏夏，糖霜撒鬼气凝聚处；我找机会刺核心。”
三人对视一眼。
亚历克斯率先冲了出去，银盒在掌心翻开，乳白色的圣光如流水般漫过废墟；
云知夏咬开糖罐盖子，沾着血的手指抓起一把糖霜，手腕一抖，细碎的白霜像星子般散进黑暗里。
“在那！”
云知夏突然喊。
林观鹤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仓库角落的阴影里，青灰色火焰正凝结成半透明的鬼体，龙首人身，脖颈处还挂着刚才被斩断的十字架碎片。
它的瞳孔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张开嘴时，里面翻涌着无数被吞噬的灵魂的哭嚎。
“圣光压制！”
亚历克斯的声音带着宗教特有的低吟，银盒里的圣光突然暴涨，像张网兜头罩住鬼体。
食魂鬼发出刺耳的尖叫，龙首剧烈摆动，甩落的鬼气撞在墙上，立刻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夏夏！”
林观鹤大喝一声。
云知夏早有准备，糖罐里的糖霜如暴雨般倾泄。
甜腻的桂花香混着圣光的清冽，竟在鬼体周围形成一片浑浊的雾。
食魂鬼的动作明显慢了，黑洞般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慌乱——它吞噬过太多怨魂，却从未被这种带着人间烟火气的甜腻气息侵蚀过。
“就是现在！”
林观鹤踩着断墙跃起身，桃木剑在指尖转了个花，雷纹瞬间亮起刺目的蓝光。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和剑身上的雷光同频。
食魂鬼察觉危险，龙首猛地扬起，却被亚历克斯的圣光钉在原地。
“去！”
桃木剑带着破风之声刺入鬼体核心。
林观鹤能感觉到剑刃穿过阴寒鬼气时的阻力，像在切割腐烂的棉絮。
食魂鬼的尖叫几乎要震碎耳膜，鬼体开始剧烈扭曲，青灰色火焰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却被剑身上的雷纹一点点吞噬。
“净魂咒——”
林观鹤咬破舌尖，血珠溅在剑刃上。
红色的血珠与蓝色的雷纹交织，化作一道光链缠上食魂鬼。
他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上古邪物碎片净化成功，获得千年雷击木x1】，却无暇顾及，只盯着鬼体逐渐透明的轮廓。
最后一声尖叫消散时，仓库区突然安静下来。
亚历克斯的圣光缓缓收进银盒，云知夏的糖霜散落在地，像层薄雪。
林观鹤抽出桃木剑，剑刃上的血珠滴在青灰色的灰烬里，发出“滋”的轻响。
“结束了？”云知夏踉跄着走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染血的衣袖。
“暂时。”林观鹤把剑插回剑鞘，转身抱住她时能感觉到她在发抖，“但刚才那火焰……”他看向废墟里未完全熄灭的青灰余烬，余烬中似乎有更庞大的阴影一闪而过，“系统提示说这是碎片，那剩下的……”
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镇灵局的车灯在街角亮起。
亚历克斯弯腰捡起十字架碎片，碎片上的金光终于彻底熄灭，却在他掌心烙下一个淡金色的印记。
“该走了。”
他抬头看向林观鹤，蓝眼睛里的光比夜色更亮，“但我有种预感——”
他指了指废墟里的余烬，“下一次，我们会准备得更充分。”
云知夏把头埋进林观鹤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外卖员制服混着朱砂的味道，突然笑了：
“下次……我要带两罐糖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