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渐渐散去,阳光如金色的箭雨般穿透云层,洒落在缉私局那略显陈旧的档案室里。韩默静静地站在堆积如山的文件前,他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单薄。
他的目光落在那本父亲留下的笔记本上,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封面,仿佛能透过那粗糙的纸张感受到父亲的温度。这本笔记本是父亲一生的心血,里面记录了他在缉私工作中的点点滴滴。
韩默缓缓翻开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翻看着,那些熟悉的笔迹和详细的记录让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父亲坐在书桌前,认真地书写着每一个字。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目光突然被一行被水渍晕开的钢笔字迹吸引住了。那行字在空白处显得格外突兀,像是被人匆匆写下,又像是被泪水浸湿。
**\"证人不是标本,而是活人。\"**
他突然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驱使着一般,迅速地合上了那本已经被他翻得有些破旧的笔记本。然后,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穿过窗户,直直地投向了远方的港口。
在那里,一台巨大的起重机正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它的长臂像一只钢铁巨兽的手臂一样,将那艘被称为“幽灵船”的残骸缓缓地吊起。残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破旧和阴森,仿佛还残留着曾经发生过的那些恐怖事件的痕迹。
然而,真正的秘密却早已随着王处长一同沉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海沟之中。无论那残骸被吊起多少次,无论人们如何努力去探寻,那个秘密都将永远被掩埋在那片黑暗的海底世界里,无人知晓。
苏芮轻轻地推开门,仿佛生怕惊醒了什么似的。她的脚步很轻,却又带着一种坚定,仿佛手中的档案是一件无比重要的宝物。
当她走到房间中央时,她停了下来,缓缓地抬起手,将那份刚解密的档案展示在众人面前。档案的纸张有些泛黄,上面的字迹也显得有些模糊,但这并不影响它所蕴含的重要信息。
苏芮的声音很平静,但其中却透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兴奋:“查到了,1945年12月25日,南京中央医院确实接收了一批特殊物资。”
档案袋里是一份泛黄的接收清单,上面清晰地记录着:\"第四批——人体活体样本(特殊用途)\"。而签字确认的,正是王处长的父亲,当时的国民政府卫生部特派员王世勋。
\"活体样本?\"韩默的指节微微发白,\"他们把人当作货物运输?\"
\"不止。\"苏芮翻开下一页,那是一份美军医疗队的内部报告,\"这批'样本'被标记为'特殊证人',用于战后生物战研究的'对照实验'。\"
韩默的脑海里闪过胶片上的画面——国军军官与日军握手,横幅上的\"接收仪式\"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们不是受害者,而是被挑选出来的'合作者'。\"韩默低声道,\"731部队用他们来证明某些实验的'安全性',换取美方的庇护。\"
小林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dNA比对报告:\"那些金属桶里的组织切片,基因序列和已知的731受害者完全不匹配。\"他顿了顿,\"但我们在其中一个样本里,发现了微量的麻醉剂残留——这些人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取样的。\"
颜姝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脸色苍白。她缓缓抬头:\"王处长临死前,说了一句话。\"
所有人都看向她。
\"他说……'第四批还有人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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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旅顺口旧日军基地遗址。**
韩默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抬头望向阴沉的天空。这座被废弃多年的地下设施,曾是731部队的备用实验场,战后被国民政府接管,随后又被封存。
\"辐射指数正常,但地下三层有微弱的电力信号。\"小林调整着探测仪,皱眉道,\"有人在这里活动过。\"
苏芮检查着配枪,低声道:\"王处长临死前的话,可能不是胡言乱语。\"
厚重的铁门被液压钳强行撬开,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韩默打开手电筒,光束照进幽深的走廊,墙壁上斑驳的日文标语依稀可辨——\"特殊实验区,未经许可严禁入内\"。
地下二层的走廊尽头,有一扇被焊死的铁门。小林用切割机破开一道缝隙,韩默侧身钻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狭小的囚室。
墙壁上挂着一盏老式应急灯,微弱的光线下,一张木桌摆在正中央,桌上放着一台老式录音机,旁边是一本泛黄的日记本。
韩默走近,翻开日记本的第一页——
**\"1946年1月15日,我被留在这里,成为'第四批'最后的证人。\"**
录音机的磁带仍在转动,似乎不久前还有人使用过。韩默按下播放键,沙沙的电流声后,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如果你们找到这段录音,说明他们终于决定灭口了……\"**
**\"第四批不是实验品,而是731部队和美军交易的'活体证据'。他们用我们证明,某些细菌武器'不会致命'……\"**
录音里的声音颤抖了一下。
**\"我们被注射了菌株,然后被带到国际法庭上,证明日军的实验'无害'……\"**
**\"但我们都清楚,自己活不了多久。\"**
录音戛然而止。
韩默缓缓抬头,看向囚室的角落——那里有一张简易的床铺,床单平整,仿佛不久前还有人睡过。
而床下,露出一只苍老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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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的初步鉴定结果让所有人沉默。**
死者是一名年近百岁的老人,死亡时间不超过48小时。他的手腕上有编号烙印——\"1900-4\",与颜姝后颈的芯片编码如出一辙。
\"他是'第四批'的最后一人。\"苏芮低声道,\"王处长临死前说的'还有人活着',指的就是他。\"
小林从床下拖出一个铁盒,里面是一沓发黄的照片。照片上,一群穿着囚服的人站在法庭上,身后是美军军官和日军医生,他们正微笑着向镜头展示\"健康证明\"。
而照片的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
**\"我们不是实验品,我们是谎言的一部分。\"**
韩默站在囚室门口,望向走廊尽头那扇通往更深处的铁门。他知道,这个秘密仍未结束。
父亲当年追查的,或许从来就不是什么\"实验记录\",而是这场跨越半个世纪的骗局。
而真正的真相,仍被埋藏在更黑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