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实验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韩默站在解剖台前，注视着台上那具苍老的躯体。老人瘦得几乎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骨头，肋骨根根分明地凸起，像是随时要刺破那层薄薄的皮肤。
\"死亡原因是心力衰竭，但...\"法医戴上手套，轻轻抬起老人的手臂，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针孔，\"这些注射痕迹跨越了几十年，最近的一次就在三天前。\"
苏芮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边缘：\"所以有人一直囚禁着他，定期...做什么？\"
小林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的报告：\"dNA比对结果出来了，老人与颜姝存在血缘关系——应该是祖父与外孙女。\"
韩默的目光落在老人手腕的烙印上——\"1900-4\"。这个编号与颜姝后颈芯片上的\"1900-4-3\"形成了某种令人不安的关联。
\"第四批的第四个实验体，\"韩默低声道，\"和第三代后裔。\"
解剖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颜姝站在门口，脸色比墙壁还要苍白。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解剖台上，嘴唇颤抖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你不该来这里。\"韩默快步上前，想要挡住她的视线。
颜姝却轻轻推开他，缓步走向解剖台。她伸出手，指尖悬在老人干枯的面容上方，最终没有触碰。
\"我见过他，\"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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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缉私局会议室。**
投影仪将一张泛黄的照片投在墙上——1946年的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一群穿着囚服的人站在证人席上，身后是美军军官和日军医生。
\"根据解密档案，这批被称为'第四批'的证人共有十二人，\"苏芮指着照片，\"他们在法庭上证明731部队的某些实验'不会致命'，以此换取美方对部分战犯的庇护。\"
小林调出另一份文件：\"战后，这批证人本该被秘密处理，但有五人失踪了。我们发现的老人是最后一个。\"
韩默凝视着照片角落里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个穿着国民政府制服的年轻军官，正低头记录着什么。
\"那是我父亲，\"他轻声道，\"他当时是作为翻译出席的。\"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颜姝突然站起身，走到投影前，指着照片中一个年轻女性：\"这是...我外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外婆在我十岁那年去世，\"颜姝的声音异常平静，\"但她留下了一本日记，说她在战后被关在一个'白色房间'里，每天有人来给她检查身体...\"
韩默与苏芮交换了一个眼神。
\"日记还在吗？\"韩默问。
颜姝摇头：\"被王处长收走了，就在他...找上我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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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港口仓库区。**
韩默站在\"幽灵船\"残骸前，这艘锈迹斑斑的货轮已经被彻底搜查过，但此刻他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王处长为什么要把颜姝带到这艘船上？\"他自言自语道。
苏芮从船舱钻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防水袋：\"找到了点东西。\"
袋子里是一本被海水浸泡过的笔记本，封面已经模糊不清，但内页还能辨认。韩默小心地翻开，发现是某种医疗记录。
\"这是...\"他的手指停在一页上，上面记录着定期注射的某种药物，日期跨越了整整六十年。
小林凑过来看：\"他们在给那些'证人'注射什么？\"
韩默突然合上笔记本：\"我们需要回旅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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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旅顺口旧基地。**
三人再次来到那间地下囚室。这次，韩默径直走向床铺，掀开床垫——下面藏着一个暗格，里面是一台微型制冷设备，装着几十支蓝色药剂。
\"这是什么？\"苏芮戴上手套，小心地取出一支。
韩默没有回答，而是转向墙壁，用手电筒仔细检查着。在斑驳的墙面上，他发现了几乎不可见的刻痕——那是一串数字和日期，记录着每一次注射。
最近的日期是老人死亡前一天。
\"他们在用这些人做长期观察，\"韩默的声音低沉，\"某种需要几十年数据的研究。\"
小林突然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金属探测器：\"你们得来看看这个。\"
他领着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大房间，探测器正发出急促的蜂鸣。地面中央有一个明显的方形痕迹，像是曾经放置过什么大型设备。
\"根据尺寸和残留的辐射痕迹，\"小林咽了口唾沫，\"这里曾经有一台离心机——用来浓缩铀的那种。\"
韩默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731部队、活体实验、战后交易、长期观察...这些碎片开始在他脑海中拼凑出一个可怕的图景。
\"不是细菌武器，\"他低声道，\"他们在研究辐射对人体的影响...而那些'证人'，是用来证明辐射'安全'的活体证据。\"
苏芮脸色骤变：\"所以美军得到了人体辐射实验数据，而日军战犯逃脱了审判...\"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韩默接起电话，是颜姝。
\"我找到了外婆的另一本日记，\"她的声音颤抖着，\"上面说...他们不是唯一一批'证人'。\"
\"什么意思？\"韩默追问。
\"日记上说...'第五批更安静，因为他们再也说不出话了'。\"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颜姝？颜姝！\"韩默大喊，但电话已经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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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颜姝公寓。**
门虚掩着，韩默持枪缓缓推开。公寓里一片狼藉，茶几翻倒，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地上有一滩新鲜的血迹，还有一本被撕破的日记本。
韩默捡起日记本，最后一页上写着潦草的字迹：
\"他们带走了能说话的，留下了不会说话的。第五批在...\"
后面的字被血迹模糊了。
苏芮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摔坏的手机：\"监控显示，二十分钟前有人强行带走了她。\"
小林检查着门锁：\"专业手法，不是普通绑匪。\"
韩默的拳头重重砸在墙上。他翻开日记本前面完好的部分，其中一页描述了一个\"全是白色房间的地方\"，病床上躺着不会说话的人...
\"我知道第五批在哪了，\"他转身冲向门口，\"南京中央医院——旧址的地下室。\"
当三人冲出公寓楼时，谁也没注意到对面楼顶闪过一道反光——一个望远镜正静静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