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察觉到了自己说错了话,阿黄连忙找补。
“不是,我是说,也就你们内地人喜欢吃。”
阿黄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说话也开始变得结结巴巴。
“哎……我……不是,那什么……我们经常都在吃的,难得给你们尝尝鲜。”
越紧张,越是说不清。
这让一向老实本分的阿黄,恨不得给自己来两个大嘴巴子。
“扑哧。”
不光是夏晚笑了,桌边的几人都在跟着笑。
阿黄的脸更红了,把手里的蒸屉往桌子中间一放就想跑。
夏晚笑着看向他的背影,提高声量:“弄完了就赶紧来,我们给你留着呢!”
慌乱逃走的阿黄头也不敢回,在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之后,也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脑子里紧张到一片空白的阿黄直接原地给众人表演了左脚是如何绊倒右脚的。
好在他的反应足够快,赶在摔了个狗吃屎前稳住了自己身体。
阿黄的背影快速消失,身后是一片善意的笑声。
然后便是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穿破小屋直达崖边。
“你个小兔崽子,跑什么跑!后面有狗在追……哎呦……你干脆把老头子我撞死得了……”
阿黄爷爷的嗓音带着几分上了年纪的沧桑,不过听得出来老爷子的身体应该挺硬朗的。
由于距离太远,阿黄和他阿爷后续又说了些什么,在场的几人就听不清了。
不过……
夏晚转过头和身后的三人面面相觑。
夏晚:“听声音,老爷子的身体应该挺硬朗的……应该……没事吧?”
这话说的,连她自己都不太敢肯定了。
文珩摆摆手:“你们先吃着,我去车上拿点东西,顺便过去看看。”
说完,他从桌上扯了张纸巾随便擦拭两下手,然后站起身离开。
宋书意拿起一颗海胆递给夏晚:“喏,海胆蒸蛋。”
“是真的有海胆的蒸蛋!”
她强调了一遍。
一提到海胆,三个人都忍不住满脑袋黑线。
陈笑弱弱的举起手:“我有一个问题。”
宋书意:“放。”
陈笑:“还有没有内地的小伙伴,是没有踩过海胆蒸蛋的坑的啊?”
夏晚沉思片刻,忽然转过头看向屏幕前的人:“那就要问问正在看书的她们了。”
(开个小玩笑,嘿嘿)
螃蟹很鲜、海胆也很鲜、海星……海星吃不惯,总感觉有点凑凑的。
*
文珩从凉亭离开后,先凭借着记忆找到阿黄家的厨房。
一个干巴瘦小的老头正拿着锅铲气哼哼的骂人,文珩感觉自己要是再晚来一刻,这锅铲恐怕就要落在阿黄的脑袋上了。
他也不在意厨房的油烟,身体斜靠在门框,笑着唤了声。
“黄阿爷。”
瘦小的老爷子回过头,见是青年熟悉的面孔,立刻换上一张笑脸。
本就干巴的脸上更是皱成了一张橘子皮。
黄阿爷笑眯眯的应道。
“哎!”
文珩走过去,熟练的给黄阿爷递过去一包烟。
老爷子倒也不推辞,他这人性格爽利,连带着阿黄的爸爸和妈妈也是十分落落大方的一家人。
怎么就出了阿黄这么个老实得不像话的性格。
想到这,黄阿爷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家里的大小伙一眼,那眼神!
看得让本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一劫的阿黄,忍不住缩起脖子。
他怕阿爷手里的锅铲。
农村用惯了的大铁勺,挥舞起来能让人听见破空的风声。
那家伙,一敲一个大鼓包。
文珩给老爷子点上烟,二人也不进厨房了,就这样站在门口瞅着阿黄挥洒的动作。
文珩笑眯眯的看着爷孙俩之间的较劲,问候完老爷子的身体,时不时在爷孙俩之间打岔圆上两句。
一根烟的时间不算久。
文珩很快告辞。
黄阿爷点点头:“该是这么个理,你小子是最讲礼数的,阿爷都省得。”
“难为你还专程过来看我这把老骨头,快去吧,那边还有客人等着哩。”
文珩点点头:“那您老先忙。”
说完又瞥见屋内缩着脑袋干活的阿黄,他忽然对黄阿爷眨了眨眼。
文珩:“咱们年轻人办事哪有长辈们来的周到,孩子还小呢,得慢慢教着。”
黄阿爷大手一挥,那锅铲锋利的边缘在空气中发出两声示威似的尖利啸声。
老爷子:“你也是个爱操心的命。”
说完便摆摆手,示意自己省得。
文珩知道老爷子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言,朝着屋内眼神亮晶晶的阿黄打了个手势后,便退了出去。
院子里有个方方正正的砖砌小池子,上面安了个水龙头,也是这边村里人惯用的。
一般接用水就是在这里了。
文珩走到跟前简单冲洗完手,然后拉开门栓出了门。
随着前备箱重重落下的声音,文珩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屋。
没去知会厨房里忙碌的爷孙俩,文大少爷提着东西就进了堂屋。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把手里的营养品全都塞了进去。
办事一向稳妥的文大少爷想了想,干脆又扯了个旁边不知道用来干啥的塑料布,把堆成小山的礼品盒给遮住。
这下子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文珩满意的拍拍手上的灰尘,若不是东西都是自己藏的,就连自己也很难发现的了。
办完一桩心事,心情愉悦的文大少爷哼着小曲回到院子里把门关上,然后又重新洗了遍水。
当他再度回到凉亭时,桌子边的三个女孩子正一人抱着碗吃得一声不吭。
见失踪人口回归,宋书意赶紧嚼吧嚼吧,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南水北调工程都没你洗个手来的麻烦。”
说完就起身重新给自己舀了碗饭。
还以为这小丫头今天良心发现了,正准备伸手去接碗的文珩:……
任由这两伪兄妹斗嘴,陈笑默默扒饭。
也就是夏晚还有点儿良心,给心酸的文大少爷盛了碗饭。
文珩接过来:“呦,海肠捞饭。”
他美滋滋的舀了一口进嘴里,满足的闭上双眼感受着嘴里满到溢出来的鲜。
“这可是老爷子的拿手菜。”
砂锅煲的米饭,上面满满一层全是海肠,正在往外冒着腾腾热气。
韭菜被菜刀斩断成碎末,加上海肠的爽滑脆嫩。
文珩只觉得一勺米饭下去,还没自己口中分泌的津液多。
其实这碗饭也才刚上,除了两位心急的铁嘴宋师傅和陈师傅以外。
作为一个有着敏感猫舌头的夏晚,光顾着吹气,还没来得及尝到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