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天。
爱人反目。
至亲离开。
曲流裳被迫长大。
心里的慌乱，无人言说。
两人短短的几句话，恍若救命稻草，给了她跌入谷底时，求生的勇气。
外面传来零散的脚步声。
曲流裳抹去泪痕。
从地上站起身，眼神瞬间变得坚毅冷酷。
“龙降在哪儿？”
右护法急忙回话。
曲流裳唇角冷冷勾起。
“走。”
她手中幻化出本命剑，利落转身，漆黑的眸底，恍若结着层寒冰。
*
从阵法出来的林小鹿，脑袋有些晕。
她晃了晃小脑袋，小声与沈琮说了龙降的事。
担心道：“师尊，我们真的不帮师姐么？”
三师兄太坏了，她担心师姐吃亏。
沈琮眼睑下颌，“这是属于流裳的劫难，旁人过多干涉，反而有损她的机缘。”
并且，在修真界，修士斩杀灵兽，是很常见的事。
哪怕那妖兽是狐族族长，也没人能谴责他。
甚至会被人夸赞，龙降后生可畏，前途无量。
妖族地位使然，就算是沈琮也无法以一己之力，改变现状。
“你师姐命劫已过，就算有磨难，也不会损伤性命。”
“哦。”林小鹿似懂非懂。
还不等她多想，已经被人围了上来。
“小师妹，你回来了！”
“天呀，小师妹，你身上为什么有血迹，你哪里受伤了？”
时樾与齐耀一直守在阵法出口。
见林小鹿安好，总算长舒一口气。
刘毅刚与家中传完讯，说了堂兄的事，本来失落的神情，见到林小鹿安然无恙，也轻松不少。
林小鹿却恍然想起一件事。
“哎呦，我忘了一件大事！”
她倒腾着小腿，就往下蹦。
沈琮只好把人放下来。
“什么事如此慌张？”
林小鹿摸着储物袋，“我想要给申爷爷传讯，不小心忘记了。”
她没找到驿管的人，又被空间传送到魔族，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沈琮眉梢轻动，“你找申晁做什么？想学炼丹术？”
“不是的。”林小鹿摇头，“我想问问裴寂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我都好久没有收到裴寂哥哥的信了，也没有联系到申爷爷。”
她实在是有些担心。
沈琮想了想，“我帮你联系申晁。”
申晁时常闭关，他能更快联系到同宗之人，得到消息。
“好。”
林小鹿高兴得险些跳起来。
转过头，还没看到李胜的影子，有些奇怪的眨眨眼。
“李胜哥哥怎么不在啊？他的妹妹被救出来了么？”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微变。
齐耀面色更是淡了下来。
“小师妹关心她做什么，你倒是好心，旁人未必领情。”
“以后就算要发善心，也要看清对方的为人，救了一个白眼狼，还要反咬你一口。”
他实在是心疼林小鹿好心没好报，说话难免带了几分怨气。
就连时樾给他使眼色，都未曾发觉。
“啊？”林小鹿隐约察觉到不对，小心翼翼地眨眼，“十三师兄，是我惹你生气了么？”
“不是你。”李胜一身素白，从大树后出来，声音有些闷。
他不敢与林小鹿对视，小声道歉，“小师妹，看到你没事我就安心了，我妹妹的事，我替她向你道歉。”
还不等林小鹿询问，李胜为什么要道歉。
就见李胜低垂着头，声音有些沉闷，转向齐耀。
“只是，老大，香香已经死了，就让她安心去吧，有再大的过错，也该人死债消了。”
他本就刚处理完李柠香的葬礼，心情憋闷，一时听见齐耀的话，就算心知妹妹理亏，也忍不住开口维护。
齐耀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他本来也反应过来失言，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却全然被怒气冲击。
“难道我说的不对么？小师妹为了救李柠香，身陷险境，险些连命都丢了，她又做了什么？”
“为了自己能逃离刘家，当众指认小师妹杀人。这样的人，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要他说，李柠香的死，就是咎由自取。
两个人针锋相对。
谁也不让谁。
林小鹿从他们的对话中，明白了发生什么。
她歪歪头，拽住齐耀的衣袖。
“十三师兄，你是在帮小鹿委屈么？没关系的，小鹿不伤心。”
齐耀怔愣片刻。
没想到林小鹿竟然这般敏感。
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抿抿唇，“我不是……”
林小鹿笑吟吟，转头看向耷拉着脑袋的李胜，软乎乎开口。
“李胜师兄，没事的，我不怪李家姐姐。”
李胜惊愕的抬起头。
就见林小鹿像模像样，认真的说道：
“娘亲说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的普通人，遇到危险时，求生欲会使她本能的自保。”
“只是有些人，会克服恐惧。因为他们心中，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信念。”
“小鹿比李家姐姐厉害，有机会修仙，是极大的机缘。”
“得大能者，自然该承大劫。承天地灵气，便要担当苍生之责。”
她一字一顿，把娘亲当初教导之言，尽数吐露。
就连沈琮都忍不住心中钦佩。
他唇角微扬，揉了揉林小鹿的脑袋，“你被你娘教导的很好。”
林家娘子，气度胸襟，不输男儿。
这便更让人想不通，这样的人，怎么会临阵倒戈，帮魔族屠戮人族。
沈琮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李胜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脸色羞红，有些无措地搓着手指。
“小师妹，谢谢你。”
他这么大的人，还要一个小孩子安慰，实在是不该。
刘毅一直默默听着，他一向心直口快，忍不住问道。
“小师妹，那要是你知晓会被人背叛，还会无怨无悔地帮忙么？”
“不会。”林小鹿十分干脆。
众人惊讶的看过来。
这么直白？
都不装一下么？
她动了动小鼻子，“我又不是小傻子。”
明知道会被背叛，为什么还要做好人，当然是尊重他人命运呀。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脸。
“小鹿也是个普通人呀~也会怕怕的。”
她晃荡下小拳头，“小鹿人小小的，实力也小小的，只能保护一点点在乎的人，保护不了那么多的。”
齐耀忍不住笑出声。
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师妹了。
通透纯良，又不愚善。
“对，小师妹还是个孩子呢，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就好好长大就行。”
“小鹿也要长高高的！”
“好。”时樾唇角弯曲，“你多吃点饭，会很快长高的。”
“咕噜噜……”
肚子发出抗议，林小鹿小脸一红。
“哎呀，我们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