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穿过密林大山的层峦叠嶂，带着一股清冽的草木气息，却也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拂过林渊的脸颊。
他已经深入密林三天了。
这三天里，沿途的村落越来越稀疏，最后彻底消失在连绵的山林中。脚下的路也从清晰的山道，变成了被落叶覆盖的崎岖小径，偶尔能看到几处废弃的猎人家屋，蛛网密布，透着一股久无人烟的荒凉。
林渊靠在一棵千年古松的树干上，喘着粗气。连续的山路跋涉让他的膝盖隐隐作痛，左臂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却在潮湿的山风中泛起一阵阵刺痒的痛感。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眉心。
那枚镇魂珠碎片的温润感还在，只是比之前淡了许多，像是快要熄灭的烛火。自从三天前离开最后一个村落，那种能即时净化邪祟气息的灼热感就渐渐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滞涩 ——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侵蚀他的身体。
林渊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内气运转的速度慢了几分，像是被一层薄薄的淤泥裹住，不再像之前那样顺畅。更让他心惊的是，丹田深处隐隐传来一丝阴冷，像是冰锥刺入温热的泉水，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
这种感觉…… 和当初被九渊教刺客的邪力侵蚀时很像，只是程度轻了太多。
“难道……” 林渊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想起了之前被污染时的感受，那种内气紊乱、经脉刺痛的绝望，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镇魂珠碎片明明已经将污染值清零，怎么会再次出现这种情况？
林渊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尝试着用内气去冲刷那股阴冷。内气所过之处，阴冷感确实减弱了几分，但只要内气一退，那股阴冷又会像潮水般卷回，甚至比之前更浓郁了一些。
就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拔河，而他正在一点点失去优势。
他睁开眼，看向远处被云雾笼罩的主峰。越是靠近那片云雾，眉心的温润感就越淡，体内的阴冷感就越清晰。
“是龙虎山的气息……” 林渊喃喃自语。
这座山太古老了，古老到沉淀了数不清的秘密，也滋生了难以想象的邪祟。隐监选择在这里建立总坛，或许正是因为这里的环境特殊 —— 既能守护秘密，也必然常年被邪祟气息环绕。
镇魂珠碎片能净化即时的邪祟侵蚀，却挡不住这种弥漫在天地间的、日积月累的阴冷。
林渊深吸一口气，再次运转内气，这一次他运转得格外缓慢，仔细捕捉着体内的每一丝变化。很快，他发现那股阴冷并非无迹可寻，它们正顺着呼吸、顺着皮肤的毛孔，一点点渗入体内，像是无数根细针，刺向他的经脉和丹田。
当内气与这些阴冷相触时，会产生极其细微的 “滋滋” 声，像是水火相遇，却又无法彻底抵消 —— 内气在消耗，阴冷也在缓慢积累。
他大致估算了一下，按照这种速度，从离开最后一个村落到现在，体内积累的阴冷，大概已经达到了当初污染值的…… 五成？
不，或许更精确一点，是百分之五。
这个数字让林渊的脸色凝重起来。
百分之五，看似不多，却意味着镇魂珠碎片的即时净化效果已经失效，剩下的温润感只能勉强压制，却无法彻底清除。如果继续深入，靠近隐监总坛，那里的邪祟气息必然更浓郁，污染值的增长速度恐怕还会加快。
“必须尽快找到隐监总坛。” 林渊握紧了手中的短刃。
林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再次辨认了一下方向。掌心的龙虎山令牌温热依旧，指引着他向龙虎山的方向前进。
越是往前走，山林的景象就越发诡异。
树木的枝干扭曲缠绕，像是挣扎的亡魂；地上的苔藓泛着不正常的暗绿色，踩上去滑腻腻的，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连阳光都变得吝啬起来，只能透过厚厚的云层，洒下几缕惨淡的光，让整个山林都透着一股阴森。
林渊的步伐越来越谨慎，内气始终在体表流转，形成一层淡淡的屏障，尽可能阻挡那些弥漫的阴冷。眉心的镇魂珠碎片偶尔会传来一阵微弱的灼热，像是在提醒他污染正在加重，却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将阴冷彻底驱散。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污染值还在缓慢增长，虽然依旧是百分之五，却像是即将冲破堤坝的洪水，随时可能迎来一次爆发。
“呼……”
林渊停下脚步，靠在一块刻着模糊符文的石碑上喘息。这石碑不知立了多少年，表面已经风化，符文残缺不全，却隐隐散发着一丝与镇魂珠碎片相似的气息，让他体内的阴冷感暂时停滞了增长。
“这里应该是隐监留下的结界边缘……” 林渊抚摸着石碑上的符文，心中微动。
隐监总坛就在前方了。
他抬头望向龙虎山方向的云雾，那里的阴冷气息已经浓郁到几乎能肉眼看见，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他知道，只要穿过那片云雾，污染值的增长速度一定会加快，甚至可能直接突破百分之十。
但他没有选择。
林渊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短刃，刃身映出他坚毅的脸庞。他将内气运转到极致，无视体内那越来越清晰的阴冷感，迈开脚步，向着那片笼罩着主峰的云雾，缓缓走去。
山风呜咽，像是在低语，也像是在警告。
林渊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茂密的山林中，只留下那块古老的石碑，在风中静静伫立，守护着隐监总坛的最后一道屏障。
而他体内的污染值，在踏入云雾范围的那一刻，微微跳动了一下，从百分之五，悄然变成了百分之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