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身后,黄牙!”蕨足的喊声清晰地从训练场那边传来,“记住,你在与两名敌猫作战!”
黄牙迅疾转身,避开石头打过来的一击,同时向他的侧腹撞去,试图把他撞倒。但石头躲开了,黄牙不得不再次转身跳开,因为锈爪向她冲了过来。
转身挥击——跳起——再次转身……打中你了,黄牙!躲避——跳回……伟大的星族啊。这些泼皮猫真行!
锈爪和石头来到影族已经几天了。蕨足把全部学徒带来参加集体训练,黄牙和花楸果来配合练习。
她们跟着父亲到训练地时,花楸果曾说:“杉星说得对,每位武士都需要不断磨炼技能。我们要让这些泼皮猫瞧瞧,影族武士是什么样的。”
为了让作战本领臻于完美,黄牙同时选了锈爪和石头对练。但她刚开始训练,就发现自己寡不敌众,意识到与他们对练比她预料的更难。尽管两只泼皮猫对影族的战斗动作只知道皮毛,但他们俩都很强壮,肌肉发达,而且决意投入到战斗之中。黄牙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被打中了。
我必须扭转局面。
她想,因为她知道妹妹和两名更年轻的学徒都在空地边看着。
此刻,黄牙正尝试在两脚兽栅栏边的战斗中十分奏效的那个动作。她将后腿直立起来,用前掌猛击锈爪的头。但锈爪向后跳去。黄牙还没来得及追过去,石头已经撞向她的后腿,将她掀翻在地,然后跳到她身上。他们的脸只相隔一只老鼠身长那么远。石头两眼放光。
“我赢了吗?”他得意地问。
“你赢了。”蕨足回答说,“非常好,石头——还有你,锈爪。我会告诉你们的老师,你们都打得不错。”
黄牙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疼痛难忍,心里愤愤不平。当她听到狐爪大声喊道“笨毛球!她甚至无法保持平衡”时,更是怒火中烧。
“那个动作需要练习。”蕨足婉转地说,黄牙则怒视着狐爪。“再试一下。黄牙,这次别忘了可能有猫从背后偷袭。”
“好的。”黄牙答应道。
她再次面对锈爪直立起来,将后脚掌稳稳插入松软的地面中。她对着锈爪的耳朵打了几下,但没伸出爪子。然后,她突然跳转身,不偏不倚地落在正向她冲来的石头身上。
“我想,这次我赢了。”她说。石头无助地在她身下扭动。
“好多了。”蕨足咕噜着说,“黄牙,现在你可以休息一下,我们看看狐爪和狼爪如何。”
黄牙气喘吁吁地退到空地边上,坐到花楸果身边的苔藓上。
花楸果小声说:“你知道吗,锈爪和石头的战斗本领比我预想的好得多。也许他们的生活并不那么轻松!”
生活轻松!
黄牙张开嘴,正想告诉妹妹,有些两脚兽地盘的猫有多大多可怕,但她立即又意识到,无论她说什么,都会暴露自己的秘密。于是,她赞同道:“他们训练之后能成为不错的战士。”
她享受着短暂的休息时间,惬意地看着蕨足让狐爪和狼爪练习同样的战斗动作,然后让他们与锈爪和石头对练。当锈爪落到狐爪身上,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时,黄牙忍不住满意地咕噜起来。
“现在谁失去平衡了?”她悄悄对花楸果说。
狐爪抖落皮毛上的苔藓时,蕨足把花楸果叫到空地中间。然后,他顿了顿,抬头仰望太阳。“现在已经下午了,”他说,“你们一定饿了。我们回营地吃点新鲜猎物,然后回来继续训练。”
他穿过树林向营地走去。当黄牙看到黑莓丛时,突然发现残皮正从营地偷偷溜出来。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归来的猫,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看到他匆匆躲开,黄牙心里涌起一阵同情。
也许我应该告诉他,泼皮猫们不会说我们去过两脚兽地盘的事。
她用耳朵指着虎斑公猫消失的那片蕨丛,对父亲说:“蕨足,我想和残皮谈谈。”
蕨足犹豫不决,仿佛要坚持让她回营地吃东西,然后回去继续训练。
我已经尽到责任,黄牙愤怒地想,而且我现在已经是武士,我可以自己决定什么时候训练。
“这很重要。”她坚持说。
蕨足点点头:“好吧,黄牙。回头见。”
黄牙向族猫们点点头,大步跑进松树林去追残皮。四周静悄悄的。除了脚掌轻轻踩在松针上的声音外,黄牙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阳光从树木间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道光影。对领地的热爱在黄牙心底奔涌。这是森林里最美的地方!全世界最美的地方!
突然,一声可怕的吼叫从前头什么地方传来,把黄牙拉回到现实中。一时间,她被吓得呆立在那里。
听上去像是那只獾!
黄牙急速冲过树林,发现自己进入了一片独特的领地。这里的树木长得更密。树下的黑莓灌木不仅会撕扯她的皮毛,还会挡住她的去路。她绕过一丛榛树,惊叫一声停下脚步。她此刻正站在一座小山顶上。她低头看去,发现残皮正蹲伏在一圈荆棘中间。唯一的出口,唯一的逃生之路,被一只体形巨大、皮毛凌乱的獾堵住了。獾背对着黄牙,但她能听到它凶猛的号叫声,能感觉到它的臭味扑面而来,让她眼睛刺痛。
残皮正勇敢地猛击獾的脑袋和肩膀,但那家伙的毛太厚,让他的击打虚弱无力。而且他背靠着一丛黑莓,无法利用自身的敏捷躲避獾的进攻。当那只野兽用它沉重的脚掌一次次向残皮打去时,黄牙感到阵阵剧痛袭来。獾发黄的牙齿险恶地向残皮的脖子靠近。
黄牙尽力不去理会浑身的刺痛,鼓起肌肉,准备跳下去加入战斗。但就在这时,她注意到,残皮背后的黑莓中伸出来两只小小的尖口鼻。 噢,不!残皮正在獾妈妈和它的巢穴之间! 黄牙跳入混战中。但与此同时,更剧烈的疼痛向她袭来,仿佛獾的爪子正从她身上划过。她摔落到地上倒在一边,又强迫自己挣扎着站起来。 你没有受伤,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你只是感觉到了残皮的疼 痛。如果你不帮他,他会伤得更重。 想到这里,黄牙咬紧牙关,向獾背上扑去。凶猛的家伙仰起头,张大嘴,龇出牙齿,左咬右咬,但就是咬不到黄牙。黄牙紧紧贴在獾的背上,用力将爪子插进獾耳朵背后的柔软部位。她听到了幼崽的尖叫声,突然感觉到一丝同情。这只母獾其实只是想保护它的幼崽。接着,她又抑制住了自己的同情心。 它在伤害我 的族猫! “我会把它引开!”她气喘吁吁地向残皮喊道,“你趁机快跑!” 说罢,黄牙从獾的背上跳下来。当那只动物转过头,用它那双浆果般明亮的小眼睛盯着她时,她不禁往后缩。但是,她必须设法把獾从残皮身边引开。她一瘸一拐地往后退,几乎无须假装受伤,因为她浑身都疼痛难忍。 快来呀,獾!跟着我,让残皮逃走! 当又一波疼痛掠过她全身时,黄牙不得不用足力气才站稳脚跟。 我没受伤。我没流血。 这是残皮的疼痛。我必须战胜它! 獾狂怒地咆哮一声冲向她,伸出一只巨大的脚掌朝她打来。黄牙一直等到最后一刻才跳起来,向那家伙的口鼻抓去。獾摇摇晃晃地偏向一侧,它的侧腹和荆棘之间露出一道狭窄的缝隙。 “残皮,快跑!”黄牙尖声喊道。 残皮抢在獾再次把他困住之前,从那道缝隙里钻了过去。从荆棘中逃出之后,他立即转身,在黄牙身边蹲伏下来,准备帮她迎战。黄牙看到族猫的皮毛上满是血污,更多的鲜血正从他肩膀和侧腹上的伤口往外冒。“快走!”她嘶喊道。 “你不能孤军奋战!”残皮喘息着说。 “快走呀,跳蚤脑子!” 黄牙再次冲上前去,在獾的口鼻一侧狠抓一爪。然后,她回过头,看到残皮跛着脚走开了,在草叶上留下点点血迹。她又挑战地冲着獾吼叫一声,才慢慢后退。然后,她一个急转身,跟着残皮奔逃。 当她追上残皮时,他厉声说:“你是鼠脑子吗?你根本没必要那样去冒险。你应该回去带更多的武士来。” “没时间了。”黄牙反驳道,“我还没走回营地,你的血就流光了!”每个字她都说得很吃力。残皮的伤都在她身上引起强烈反应,让她几乎没有力气迈动脚掌。 “你没事吧?”残皮不再愤怒,而是关切地问,“你受伤了吗?” “我没事……”黄牙喘息着说,“需要帮助的是你。来吧,靠在我肩膀上。” 星族保佑獾不要来追我们! 仿佛走了几个月,他们才看到营地入口。黄牙把残皮推进荆棘通道,自己摇摇晃晃地跟在他后面。营地里静悄悄的。黄牙猜测,大多数族猫都出去狩猎、巡逻或者训练了。 羽暴正和亮花坐在武士巢穴边。她抬头看时,正好看到儿子和黄牙进入营地。她立即跳起来,冲过空地,来到残皮身边。 “残皮!”她惊呼道,“出什么事了?” 残皮一到营地就侧身倒在地上,胸脯剧烈起伏着。“獾!”他喘息着说。 亮花高喊着圣须,向巫医巢穴冲去。巫医急忙跑过去检查残皮。她急促地嗅了几下,然后抬头看着黄牙。“我想,我们得谈谈。到我巢穴里去等着,我先照顾残皮。” 黄牙很想抗议,很想说她们之间无话可说,但她没有把话说出来,而是点点头。走过空地,从那两块大砾石之间钻进圣须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