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影刺低声吐出两个字,但眼神中却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燃起了一抹战意。他本就是行走在刀尖上的人,林烬的疯狂计划,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悍勇。
“阿朵,相信我!”林烬的目光转向阿朵,语气坚定。
阿朵看着林烬那双在昏暗中依旧明亮的眸子,心中的恐惧被一股莫名的信任渐渐压下。她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坚毅:“嗯!阿朵相信哥!”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本就不多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手中的薪火令!
“嗡——!”
薪火令上的金光再次暴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璀璨夺目!那柔和的金色光柱,此刻仿佛化作了一柄审判之剑,带着净化一切邪祟的威严,死死地钉在了骸刹的头颅之上!
“啊啊啊——该死!该死的薪火之力!”骸刹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它那羊一般的头颅在金光的照射下,腐肉如同蜡烛般融化,露出森森白骨,眼眶中的两团幽绿鬼火更是剧烈摇曳,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它庞大的身躯疯狂地扭动挣扎,手中的巨大骨镰胡乱挥舞,带起阵阵腥风,却始终无法摆脱那如影随形的金色光柱。
“就是现在!影刺!”林烬暴喝一声,身形率先窜出!
影刺如同离弦之箭,紧随其后。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残影,手中的短刃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死神的獠牙,不再寻求一击毙命,而是专挑骸刹身上那些骨骼连接的缝隙、腐肉堆积的薄弱之处下手!
“噗嗤!噗嗤!噗嗤!”
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骸刹身上不断出现!墨绿色的腥臭血液夹杂着碎肉断骨飞溅而出!
骸刹吃痛之下,愈发狂暴,它暂时放弃了攻击林烬,转而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了如同苍蝇般在它身边游走的影刺身上。巨大的骨镰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一次次险之又险的从影刺身边擦过,每一次都惊心动魄。
影刺却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刻,以毫厘之差避开致命的攻击,同时手中的短刃不断在骸刹身上添上新的伤痕。
“干得好,影刺!”林烬眼中精光爆射,他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骸刹的注意力被影刺和头顶的薪火令死死牵制,全身破绽百出!
“吞噬!”
林烬低吼一声,体内骨力疯狂运转,他那只石化的右手掌心,黑色的漩涡再次浮现,一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的吸力骤然爆发!
他没有选择骸刹的头颅,因为那里被薪火令重点“照顾”,他担心力量冲突。他的目标,是骸刹胸口处一道被影刺刚刚划开的巨大豁口!那里,腐肉翻卷,隐约可见内部跳动的、由无数怨念与魂力凝聚而成的“核心”!
林烬如同猎豹般扑了上去,在骸刹反应过来之前,将自己那只冰冷石化的手掌,狠狠地按进了那道深可见骨的豁口之中!
“嗷——!”
骸刹发出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恐惧的惨叫!那声音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命脉!
一股股精纯、磅礴,却又充满了暴戾、怨毒、疯狂的混合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火山熔岩,从骸刹胸口的豁口处,通过林烬的手掌,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
这股能量的强度和复杂程度,远超林烬之前吞噬过的任何魂体!其中蕴含的负面情绪和驳杂记忆,几乎要将他的神魂瞬间冲垮!
“呃啊——!”林烬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无数混乱的画面、尖锐的嘶吼、绝望的哀嚎,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让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
左臂的石化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已经越过了手肘,朝着肩膀而去!他那一头黑发,也在瞬间被染上了一层浓重的霜白!
“烬劫咒血”在疯狂反噬!
“薪火九转!聚念!给我炼!”林烬强忍着神魂撕裂般的剧痛,疯狂运转“薪火九转”的法诀!
他的神魂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一个高速旋转的磨盘,艰难地引导、梳理、炼化着那股狂暴涌入的异种能量。薪火令逸散出的丝丝缕缕的金色能量,以及薪火之晶散发的温热气息,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勉强维持着他神魂的清明,不至于彻底迷失在骸刹那无尽的怨念与疯狂之中。
随着“薪火九转”的运转,那些狂暴驳杂的能量,一部分被直接排出体外,化为丝丝黑气消散,而另一部分相对精纯的魂力,则被艰难地提炼出来,融入林烬自身的神魂之中,滋养着他那几近枯竭的神魂。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平衡!稍有不慎,林烬就会被骸刹的怨念彻底吞噬,沦为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
但林烬没有退路!他必须成功!为了曦儿,为了活下去!
“桀桀……小虫子……竟敢吞噬本座……本座要让你……魂飞魄散!”骸刹的意识并未消亡,它在林烬的脑海中发出恶毒的咆哮,试图反向侵蚀林烬的神魂。
“哼!一个被困在怨念中的可怜虫而已!也敢称本座!”林烬的神魂中,同样爆发出不屈的意志,“你的力量,你的怨念,都将成为我踏上更高境界的资粮!”
“薪火聚念,破妄!”林烬的神魂之力高度凝聚,化作一柄无形的利剑,狠狠斩向骸刹那试图侵入的意识!
与此同时,被林烬吞噬核心能量的骸刹,体表开始出现大面积的崩溃!它那由骸骨与腐肉构成的身躯,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沙雕一般,一块块剥落下来,化为黑色的粉末。眼眶中的幽绿鬼火也变得越来越黯淡,仿佛风中残烛。
“不……不可能……本座不甘心……不甘心啊!”骸刹发出绝望的咆哮,它那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地晃动,似乎想要将林烬从自己身上甩脱。
但林烬的手掌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钉在它的胸口,贪婪地汲取着它最后的力量!
“哥!加油啊!”阿朵看到骸刹的惨状,以及林烬虽然痛苦却依旧坚持的模样,忍不住带着哭腔大喊道。她将薪火令的光芒催发到了极致,金色的光柱如同天罚之矛,死死压制着骸刹的反抗。
影刺也再次欺身而上,手中的短刃化作漫天寒星,不断在骸刹身上制造新的创口,加速它的崩溃!
此消彼长之下,骸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反抗也越来越无力。
林烬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骸刹力量的流逝,涌入自己体内的能量也逐渐变得温和起来,那种神魂欲裂的痛苦正在慢慢减轻。他的神魂,在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的“破而后立”之后,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壮大着!
“薪火九转”第一转“聚念”的境界,在海量魂力的灌注下,如同坐火箭一般飞速提升,很快便达到了第一转的圆满之境!甚至隐隐有要突破到第二转的迹象!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变得前所未有的凝练、强大,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周围天地间游离的能量,在他眼中都变得清晰可见。
“原来……这就是薪火传承的真意吗?不仅仅是修炼神魂,更是在一次次生死搏杀中,吞噬怨念,凝聚真我,于绝望中点燃希望之火……”林烬心中若有所悟。
这骸刹,既是他的生死大敌,也是他薪火传承路上的“磨刀石”与“大补药”!
“吼……”
终于,伴随着一声低沉而不甘的哀鸣,骸刹那庞大的身躯彻底失去了支撑,轰然垮塌,化为一堆冒着黑气的残骨与腐肉。那两团幽绿的鬼火,也彻底熄灭,消散在空气之中。
只剩下林烬,依旧保持着右手插入那堆碎骨烂肉的姿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冷汗与血水混杂在一起。
但他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力量暴涨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