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散场时,礼堂的烛火已经暗了大半,只剩下零星的几盏魔法灯漂浮在半空,投下摇曳的光影。德拉科站在门厅处,唇角挂着完美的微笑,朝奥利弗微微颔首。
“今晚的你们很般配。”他的声音轻快,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那么,舞会结束了,请问我可以借走我的好朋友一下吗?”
奥利弗的蓝眼睛在他和艾德里安之间扫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当然。”
德拉科的笑容扩大了几分,伸手拽住艾德里安的袖口,指尖微微收紧,像是怕他逃走。
“走吧。”他轻声说,语气轻松得仿佛只是邀请对方去喝一杯睡前热可可。
艾德里安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回应。他只是沉默地跟着德拉科离开,两人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却谁都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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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莱特林的宿舍被黑湖的水波映出幽蓝的光影,德拉科推开寝室的门,动作比平时重了几分。门在身后关上时,发出一声闷响。
“要喝点什么吗?”他走向小茶几,背对着艾德里安,声音依旧平稳,“我这儿还有些蜂蜜酒,或者——”
“德拉科。”艾德里安打断了他。
德拉科的手指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摆弄酒瓶,仿佛没听见。
“我们谈谈。”艾德里安的声音很低,却不容拒绝。
“谈什么?”德拉科轻笑一声,终于转过身,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刻意的困惑,“今晚的舞会?德姆斯特朗的甜点?还是——”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空气凝固了一瞬。
德拉科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但他仍然固执地维持着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仿佛只要他足够镇定,就能把一切异常都解释成“朋友间的玩笑”。
“我不知道。”他耸耸肩,走向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如果你是指我邀请你跳舞的事,那只是——”
“——只是什么?”艾德里安向前一步,灰绿色的眼睛紧盯着他,“又一次‘朋友之间’的越界?”
德拉科的指尖微微蜷缩,但很快又松开。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奥利弗都没说什么,你却——”
“因为他在忍耐!”艾德里安突然提高了声音,又猛地压下去,像是怕惊动什么,“而我也是。”
德拉科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忍耐?”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听不懂这个词的意思,“忍耐什么?我的存在?我的——”
“——你的每一次靠近,你的每一句话,你的……”艾德里安的声音哽了一下,“你的‘朋友之间’。”
德拉科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灰蓝色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碎裂。
“所以,”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细微的颤抖,“你现在是告诉我,连‘朋友’都不行了吗?”
艾德里安没有回答。
沉默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德拉科勉强维持的平静。
“我已经够让步了。”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我没有再针对他,没有再说难听的话,我甚至……我甚至试着接受你们的关系。”他的手指攥紧了窗框,指节泛白,“可你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推开我。”
他的声音开始不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快要破体而出。
“你说过……”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你说过你只有我一个。”
艾德里安的呼吸一滞。
“你说过我是最重要的。”德拉科的声音越来越低,却越来越尖锐,像是压抑了太久的东西终于找到了出口,“可现在,你连一支舞都不肯给我。”
他的眼眶发红,但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贵族的教育让他连崩溃都显得克制,可逻辑固化的咒语已经出现了裂痕,那些被强行扭曲的认知开始反弹。
“我只是……”他的声音终于破碎,“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艾德里安的手开始颤抖,灰绿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太多情绪。
他压抑着自己,他在害怕,他不敢给予这样的德拉科任何回应。
“你……”德拉科的声音突然哑了,像是被什么哽住,“你真的要选他?”
“就为了那个联姻?为了——”德拉科的声音猛地拔高,又猝然断裂,“为了他,你连我都不要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一片模糊,逻辑固化的咒语在剧烈的情绪冲击下摇摇欲坠。
那些被强行压抑的、扭曲的、无法命名的情感终于冲破桎梏,化作尖锐的质问——
“你说过我是最重要的!你说过你只有我一个!你答应过的!”他的声音彻底崩溃,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扑上去抓住艾德里安的衣领,手指攥得发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我不准……我不准你丢下我……”他的声音支离破碎,混着哽咽,“你明明是我的……是我的……”
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像是某种无法宣之于口的占有欲,终于在这一刻撕开所有伪装,赤裸裸地摊开在两人之间。
艾德里安再也克制不住,他一把将德拉科按进怀里,手臂箍得死紧,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我没有丢下你。”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永远不会。”
德拉科在他怀里发抖,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滚烫得几乎灼伤皮肤。
“骗子……”德拉科闷闷地控诉,手指却死死揪住他的后背,像是怕他消失,“你刚才……刚才明明……”
“我只是……”艾德里安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个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事实,“怕你后悔。”
——怕你只是一时冲动,怕你明天醒来,又会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困惑地看着我,说:“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德拉科抬起头,泪水还挂在睫毛上,眼神却执拗得惊人。
“我才不会后悔。”他哑着嗓子说,声音很轻,却像是一句誓言,“你是我唯一想要的……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