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里满是维护兄长的骄傲。
常思林看着忍冬温柔地笑了笑。
江绫月则更为理性地问：“如此说来，这位马公子的文章当真写得极好？”
“是，”常思林坦诚道，声音里带着由衷的钦佩，“文采斐然还在其次，关键是策论切中时弊，言之有物，见解独到。”
“哎呀，我怎么仿佛听见有人在夸我？”一道爽朗带笑的声音蓦地插入，带着几分张扬。
只见马辰大步流星地走来，身旁跟着安静的款冬。
几日不见他倒开朗许多，心中郁气尽消。
他对着众人潇洒地一抱拳，笑容灿烂：“江小姐，忍冬姑娘，常兄，幸会！托江小姐的福，住处甚是便利，与常兄探讨学问也近水楼台！”
目光扫过常思林略带疑惑的眼神，他笑着解释道：“方才巧遇款冬姑娘，便猜你们几位定也在此处。”
“原来如此。”常思林温和的笑着回礼。
忍冬则好奇地看着这位马举子。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江绫月，说道，“你们要讨论那人的事，可不能撇下我。毕竟，线索可也有我一份。”
“确实，多亏了马举人了，要不然我们拿到的证据还不会这么详尽。”江绫月调侃着说出了这句话。
这位马辰被山贼困了一年的事情做不得假，但他却能够提供那么直指矛头的铁证，这恐怕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
“江小姐真是折煞我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马辰笑了笑，“大家直接叫我马辰就好。”
王真一看着这一帮人，直摇头，嚯，又来白云观谈事情了。
“师兄，您认识这些人？”
小道童顺着王真一的视线看了过去。
“走吧，这些都是客人，别东张西望的。”
王真一拽着小道童离开了这里。
“如今已经摸清了赵文博的活动轨迹，他每日都去花楼喝酒，之后再和朋友们去书画店鉴别珍品，有的时候会去赌坊赌上一把。”
江绫月一边说着，一边手指轻点桌面。
“赵文博的父母常常督促他考取功名，不过这位是个只会混吃等死的。”
“他和冯家还有木家的玩得不错。”常思林说道，“这些天在京城倒是常常听到他们的光辉事迹。”
马辰听到这话，目光一暗，“臭味相投。”
江绫月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明日就叫苦主去哭诉一番，晚上众多学子都在场，也让赵文博出出风头。”
“正三品的官员，在京城还不够看。”江绫月眼神嘲讽，京城满地是皇亲国戚，他们虽然不差钱，但很乐意叫子弟去当个官。
......
款冬见马辰走远，才凑近江绫月，眉头紧锁：“小姐，马辰被山匪掳去困了一年多吗？他哪来的功夫去搜罗这些证据？这也太巧了。”
忍冬也连连点头，脸上写满困惑，
江绫月没说话，纤细的手指再次翻动那几页写满罪状的纸。
白纸黑字，条分缕析，证据链完整严密。
就算马辰在京城有些旧识，能打听到些风声，可这证据条理这般清晰，桩桩件件直指要害。
这绝非市井传闻或道听途说能拼凑出来的，更像出自精通刑名律法、深谙官场倾轧的老手。
一个名字倏地跃入她脑海——李临安，当时马辰确实起了追随李临安的心思。
这位有着赫赫军功，越过家族承袭直接获封国公的少年将军。
他自回到京城后，便一直称病闭门谢客，恐怕还在查那桩旧事。
说好了一起合作却一直没来找她，会是因为京城里这件风言风语吗？
“可能是李临安给的他消息。”，江绫月说着，又将证据收回袖中。
丫鬟撇撇嘴，小声嘀咕：“姑娘，何必这般看重那位江小姐？瞧着也不像有多大本事的样子。”
陈青斜睨她一眼，指尖捻着绢帕，“你懂什么？”
她压低声音，“这位江家大小姐，回府第一件事，便是直奔那要命的嫁妆单子去了。”
丫鬟不解地眨眨眼，“可是，听说她刚回来那日，就折腾了两次，先是因为院子的事情和二房的起了争端，又被赶去了偏远的院子。”
陈青瞥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丫鬟，说着起身向院外走去，院中已经春意盎然。
“她再有一个月就要嫁人了，住院子这种小恩小惠对她来说有什么用？”
她碰了碰正在生长的花骨朵，又说，“咱们这位江大小姐，一回来就知道自己的处境，直接借着秦夫人动的手脚卖惨，提起了母亲的事情。”
陈青一抬手，丫鬟就心领神会地拿起了剪刀，递给主子。
“咱们的老爷啊，看起来是个软骨头，什么都听秦夫人和秦阁老的，可实际上心里门清。不然怎么会这么干脆地就把出府令牌给了出去。”，不然她又怎么能够从青楼赎身？
陈青随意地摆弄着花草，轻轻修剪。
丫鬟接过了陈青手中的剪刀，放在身后比她低一等的丫头手中，跟着陈青往小院门口走。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这几次交锋，江大姑娘获得了出府的对牌和有官府印证的嫁妆单子，已经是大获全胜了。”
陈青心中盘算，自己已将那账房管事的底细透给了江绫月。
若江绫月能收服那老狐狸，拿回生母的丰厚嫁妆，便是实打实的本事，足以证明其价值与手段，也值得自己押注。
她端起茶盏，轻呷一口，眼神飘远：“况且，你可知那济世堂是何等厉害？”
陈青顿了顿，忆及过往，声音更低，“之前楼里一个姐妹，病得只剩半口气。没钱治病，碰巧刚开到京城的济世堂正在义诊，便抬着人去瞧了，几副药下去，竟生生好了，神奇得很。”
正沉思间，陈青眼角余光瞥见回廊转角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定睛细看，心头一跳，那不是秦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云嫦吗？
此刻竟步履匆匆，方向分明是江绫月所居的院落。
云嫦和江绫月有联系？
陈青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随即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看来，自己这步棋，真是押对了。
这位深藏不露的大小姐，手段果然不简单，连秦夫人身边的钉子都能悄无声息地拔了，为她所用。
云嫦眼神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陈青，很快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去。